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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の轉載] 【蔚藍長空】 >>Solar X。著 (G27)  『目前更新至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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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1-9 02:45:0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1.指轮的试炼──

清晨,意大利沿海的某个码头货仓外,原本平滑的水泥地布满了血迹和弹孔,还有些被冷兵器以怪力撕裂的部分。随着晨雾的渐渐散去,好几辆黑色轿车也驶入码头。车上十来个黑衣男子向码头上的什么人打了招呼,然后开始把仓库中的尸体抬出来,直接扔进海里。
看到有人来处理,原本的几人坐上轿车,离开了现场。
那是经曆了整整一年黑手党火与血洗礼的少年们。
泽田纲吉,今年十六岁。在十五岁学业告一段落后,带领他的守护者跟着家庭教师来到了意大利。
迎接他们的是陷入黑手党火拼的彭哥烈。平静了几十年的意大利终于饱和到战争状态,当地整个黑社会都被卷入了数十年一轮的权力定夺战。即使是实力强大而并不凶暴的彭哥烈,也在领地受侵犯后带领同盟家族认真宣战。
纲吉他们从踏上意大利土地的时候,就轮番转战于大小争斗间。一年的时间在枪林弹雨里静静流走。

此时的轿车上──
“十代目你受伤了!”
“狱寺你不要满手血的扑过来啊~”
“呵呵,狱寺不要激动,我给你也包扎下好了。”
“今天也毫无遗憾的极限了!”
“喂草皮头你靠十代目那么近干什么?!”
“BOSS,骷髅好困……”
“呜蓝波大人怎么又浑身酸痛?”
“蠢牛──”
“……谁再吵咬杀!”

让大家稍感欣慰的是,力量上巨大的成长,似乎并没有带走属于纲吉他们的本质。

这几年来,意大利本土崛起了好几个家族,然后迅速的和原本的大当家彭哥烈发生矛盾。他们联合起不少彭哥烈的敌人,不断发动对彭哥烈及其同盟家族的攻击。目标非常明确,他们就是要灭了彭哥烈自己成为新的黑手党之王。
纲吉知道初代不是为了称霸什么而建立彭哥烈,对九代温和稳健的做派也了解,自己更是有着为了避免错误而毁灭彭哥烈的觉悟。但是,他的敌人们不会管这些。
九代依然处理着大多数的谈判事务,主持家族运转。但是从纲吉和他的守护者们登陆意大利的第一战,敌人就发现了什么才是最大的威胁。那个和初代目有着惊人的相似,似乎潜力无穷的十六岁少年,还有他那六位同样年少却不可小窥的守护者。
在那之后,袭击目标明显以纲吉为主。在Reborn和九代的认可下,纲吉以十代首领的身份率领守护者,开始一点点歼灭彭哥烈的敌人。在敌击中主动出战。
残酷的战火依然没有洗尽少年们纯真的本质。也许大人们可以渐渐放心了,毕竟就这样在试炼中成长为真正的黑手党,似乎是一条正确的道路。尽管和强大敌人的战争似乎注定要拉锯很久,彭哥烈十代却以日渐增长的实力和坚定的信念鼓舞了整个家族。

没有战斗的午后,纲吉会被Reborn扣留在书房里,进行远超出正常难度的“高中课程”。有绕彭哥烈基地裸奔这个巨大威胁,纲吉也不敢嚷嚷些人权啊自由什么的。毕竟他在Reborn面前似乎永远是被扁的那个。
全意大利文的教材充满艰深的难题,纲吉悲观的疑惑着自己已经进行了整整一年的意大利语训练,怎么还总是反应不过来Reborn的那些题目。于是渐渐开始怀念当初认为已经是天书的初中课程,想到了在日本的那些日子,啊还有……
Reborn发现自己的学生似乎开始走神,内容从表情上可以直接读出,无外乎怀念相隔万里的京子。于是婴儿的小手熟练地擒拿住纲吉。后者照例哀嚎不已。
Reborn总算住手后却压了压帽簷说:“算了,看你这两天干的也不错。晚饭前的时间算休息吧。”
纲吉不敢相信的抬眼。他不知道统统主张斯巴达教育的彩虹七子,特别是其中的佼佼者Reborn也有这种仁慈。
“看什么看啊蠢纲,作为首领怎么能露出这种破绽的表情。”
纲吉跳着脚被Reborn扫射出书房。

“啊……反正总算出来了。”纲吉愉快地呼吸彭哥烈巨大庭院中的清新空气,稍一抬眼就看到属于欧洲那特别广阔的蔚蓝长空。
“十代目!”
“嘿阿纲,今天那么快就结束了么。”
狱寺和山本向他挥手,远处的树后似乎有个人影,纲吉看不真确却听到云豆的校歌声。
是在等自己吧。
“嗯,虽然学的还是那样啦……”

纲吉应该就此渐渐成长为彭哥烈的十代首领。
和他的守护者们一起闯过货真价实的战火,然后带领彭哥烈延续传说。


“如果无法避免这种错误,我……就将彭哥烈毁灭!”
──就让我真正看看你的觉悟吧。

在当天晚上的一场战斗中,X.Ver.V.R于觉醒瞬间放出白昼般的光芒,吞没了纲吉的身影。
光芒消失之后,纲吉已经彻底消失。原本伫立着人影的蓝黑色天幕下一片空荡。


***************************
守护者消灭了在场所有的敌人,依然找不到大空的身影。
不得已回去后他们团团围住Reborn追问,并以各自的性格气极败坏追悔莫及。
“大概是彭哥烈的试炼吧。”
Reborn终于确实想清楚原因,在下午还给纲吉做辅导的书房里召开守护者会议。
“大空指轮确实潜藏有超凡的力量。而觉醒的征兆你们也看的很清楚。所以,现在只能解释为纲吉在接受彭哥烈的试炼。”
守护者们乱糟糟地夹杂着“开什么玩笑”问了一堆问题。然后Reborn拿出彭哥烈头号杀手的实力让他们通通闭嘴接着听他说话。
“指轮的力量近乎奇迹,即使被传送到某个时空夹层去接受试炼也是可能的。”
“时空夹层……”
六人被这个非常科幻的名词震撼到了。
“彭哥烈的试炼当然不会简单,所以持续一段时间也是有可能的。在纲吉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们给我干好份内的事。”
“……”
终于,对纲吉失踪表现最为暴躁而快要体力透支的狱寺问:
“……首领他什么时候回来?”
“反正迟早会回来。”
Reborn不怎么担心地回答。


*********************************

纲吉认为自己在战斗中似乎完全发挥了X手套的力量,然后眼前的景象突然全变了样。
彭哥烈试炼。
之前也听Reborn提到过,但家庭教师并不认为他那么快就会达到那个境界。也许是近来他越来越认真的努力让自己纯粹向着“变强”努力,心理反而不想以前那么平衡了。要说一年的黑手党生活对原来的蠢纲没有打击,那是骗人。
当心灵和力量不再协调,试炼就会出现。
他看到彭哥烈的罪孽和曆代首领,最后初代目来到他眼前,身披斗篷,散发出最为勐烈纯淨的大空火焰。
──就让我真正看看你的觉悟吧。

那现在应该是初代给自己的试炼吧……应该称赞下自己进步甚至超出了Reborn的预想吗?但这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啊?!
纲吉牵动嘴角苦笑,看着眼前完全和前一刻的战斗搭不上边的景象。

17世纪初的意大利,繁华的大城市佛罗伦萨。石砖铺就的地面,齐刷刷四层高度的意大利风格红顶石砖楼房,穿行着绅士与贵妇的小广场对面,是一座典型焰式巴洛克建筑风的小教堂。灰白色的鸽群快速扑翅划过纲吉眼前,把他拉回到这个情况中。
如果是为了试炼而制造出的独立时空,这未免也太真实了点。
他确信这是彭哥烈的试炼。因为他的手套变成了X.Ver.V.R模式,华丽的装备和沉淀其中的巨大力量告诉纲吉它真实的进化。
再次于周围慌乱的确认了一圈“真实性”后──比如去感受那砖牆的质感和狠命掐自己一把──然后抓住路人问时间地点──纲吉很受打击的意识到问题严重性。
他真的被送到了过去的时光中。
一个人沦落到文艺複兴时期的意大利。
除了Reborn斯巴达教育下总算掌握的意大利语,纲吉和这个时空完全脱节。
……某种程度上说,真是很不简单的试炼。

一开始似乎没有任何人发现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少年,随后好奇的视线开始飘荡在纲吉周围。
因为是在战斗中被送过来的,手套仍然保持X.Ver.V.R模式。白衬衫领口的扣子没扣,微敞着勾勒出少年优美的锁骨,再配上鲜红领带,长袖照例卷到手肘长度。黑色长裤是更加耐磨的现代布料,左裤腿上缠了一条皮带,在搭扣下藏着一段极锋利的小刀片。脚下则是能完全承受纲吉出色机动能力的厚底黑色运动鞋。
尽管远看和这个时代区别不大,但近处的人们已经对这个奇装异服的异国少年产生兴趣了。纲吉恍惚意识到似乎不该一直站着任越来越多的好奇目光扫射,于是微微僵硬的迈开了步伐,走向完全溷沌的方向。

──如果这是彭哥烈的试炼,那内容是什么呢?在这个时代找到回去的时光机器?
把手套收进口袋,大空指轮依然挂在颈上。
和原本的时间不同,眼下佛罗伦萨还处于阳光明媚的下午。纲吉根本不指望能通过什么曆史古迹判断出自己的具体所在,因为他即不记得佛罗伦萨地图也认不出哪些建筑四个世纪后还留着。
纲吉机械的努力回忆着刚才问到的17世纪的意大利是个什么状况……哦说起来彭哥烈是在1627年创立的呢……那现在应该有9年了吧……13岁就和自己的好友加百罗涅一起建立黑手党家族,初代目你太了不起了……哦这个试炼好像就是初代目搞的鬼嘛……

战斗的炽热早已退下,纲吉走在古色古香的街道上,不远处Arno河吹来的凉风让他觉得更加孤独,一边担心着没有外套晚上怎么办。起码在原本的时空里,他还有伙伴们陪伴着出生入死。现在面临的最大危机则是在晚上饥寒交迫的状况。
拉着行人确认时间地点:1636年,佛罗伦萨。
──绝望。
没注意到自己脸色苍白表情压抑,纲吉一步步走在倒退了整整四百年的佛罗伦萨里。直到无意识的思考导致撞到行人。
“对不起。”
流畅的意大利语脱口而出,在意大利待了一年,纲吉总算把口语掌握的不错。
“……”
被撞到的人反而很认真地看了一会儿纲吉,然后以关心的语气说:“你没事吧,看起来好像病了。”
之前Reborn一直强调令人安心而有吸引力的一把好嗓音是成为BOSS发号施令的必要条件,并且因此对纲吉本来也没啥问题的嗓音作出了极低的评价。现在耳边的这把声音完全符合Reborn“令人安心且充满吸引力”的超高条件。
纲吉抬起头来。
眼前的青年简直就是纲吉自己再过几年后的样子,无可置疑的欧洲人血统,面容奇异的带着一丝东方味道。澹棕色的头发像纲吉一样有些乱的翘起,脑后长发的部分则用黑绳绑着。浅金折射出太阳暖光的双眼澄澈美丽。裁剪得当的黑色长风衣和西裤勾勒出青年优雅有力的身段,纯黑露指手套包裹着双手,白皙肤色和明显的拉丁血统说明他祖籍在意大利北部,浑身散发着纲吉说不清的个人魅力。
不过再怎么美青年也不是重点,虽然那副面孔很要命。
──这个人,绝对,刚刚就见过!!
“很不舒服吗?”青年看着纲吉更加苍白加诧异的样子问道。但纲吉已经被shock到不会回答了。
──不可能认错,是初代目!
啊啊对了这么说了现在自己真的在十七世纪初的意大利,也就是出代目的时代。果然是初代目给的试炼啊没有错嗯不要慌张不要慌张……
“是不是冻坏了?初秋了只穿一件衬衣就出来。”
青年边说着就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纲吉身上,完全是陌生好人救助可怜小孩的状况。
纲吉强忍着“初代目告诉我具体试炼吧!”的话,发现眼前的青年似乎完全不认得自己,只是偶然遇到而已。
──那初代目不就完全不知道回去的方法了吗……
嘴巴一张一合。
说出来的只有一句“谢谢”。
但是青年很满意的笑了笑,
“你是外国人吗?”
“嗯……日本人。”
“哦,在大唐旁边的那个岛国嘛。还真有人从那边过来啊。你跟谁来的?”
“……只有自己。”
青年有些疑惑,纲吉赶紧接着说,“我叫泽田纲吉,请问您是?”纲吉直觉他的试炼一定是要从初代目身边开始的,所以眼下只想得到信任。
“不要那么客气~我是Giotto?Vongola。可以叫你阿纲吗?不太会念呢。”
“可以啊……Giotto。”
Giotto接着问了纲吉要到哪里,纲吉当然老实回答他没有地方可去。于是Giotto很爽快地说要带他回去。纲吉一边小小感谢进展顺利,一边想着彭哥烈初代怎么一点戒心都没有就随便收留人。然后Giotto领着纲吉向市内走去,又接着说:
“回去跟大家说我找到个弟弟好了。”
呃……虽然长得像可以这么想,但那种活像提前抱儿子的幸福表情是什么。

黄昏时分,Giotto和纲吉到达一家已经挂了停止营业牌子的舶来品店,Giotto直接推门而入。
“谁?”女人的声音。
“我,Giotto。”
“回来啦Giotto。”男人的声音。
Giotto对纲吉微笑,并用令人安心的美好嗓音叫他别紧张,随后拉着他的手穿过一排排盛满香料和茶叶的货架,走进柜台后的木门。
眼前是个饭厅,旁边有楼梯通到楼上,桌上摆好了三套餐具。从厨房里走出来的女人和桌边的男人都惊奇的打量着纲吉。
“阿纲,这是医生瓦尔莉娜和这家店的主人乔里?洛雷纳,我重要的朋友们。”
在素雅长袍上戴着围裙的女子有着明显的意大利北部血统,澹金色的长发和浅色的双眼,年龄可能接近三十了。桌边的男子看起来和Giotto同龄,有着精心打理的深棕色短发和富有表情的面孔,穿着像是生活不错的典型绅士,气质中流露出商人的精明。
“Giotto你这是什么意思……”两人盯着还披着Giotto外套的纲吉同时问道。
“我在Arno河边偶然找到的弟弟!”
两人用有些受不了的表情看着Giotto。
“阿纲说他没有地方可去,所以我带他回来了。怎么样,和我长的很像吧很奇妙吧。”
在肩头过大的黑色成年人外套包裹下,纲吉因为还有些冷而微微瑟缩,似乎首先赢得了瓦尔莉娜的爱惜,不过她眼中还是有对Giotto随性的微微责备。
“Giotto,虽然这个孩子很可爱,不过你似乎不太方便多个弟弟。”乔里友好但认真的说。
纲吉突然想到眼前的两人很可能是彭哥烈的人,毕竟是Giotto“重要的朋友”。如果这个看似普通的舶来品店是黑手党的秘密据点之一(肯定是),当然不方便突然住进一个无关少年。纲吉正准备挣扎的说什么,他在这个时代唯一的希望就是Giotto,绝对不能跟丢了。
但Giotto把手放到纲吉肩上,用莫名使人服从的语气说:“我希望他能留下,责任我来负。”
短暂的沉默降临。谁也没想到Giotto会为一个偶然捡到的少年拿出这种气势。
所谓真正的首领气质一定就是这样了吧,没有任何威胁却不可拒绝。由Giotto令人信服安心的美好嗓音说出,效果加倍。
瓦尔莉娜点点头,很自然的说那晚上再详细讨论,照顾一阵子没有任何问题。然后回厨房又拿出一套餐具。乔里乐呵呵地说Giotto认真啦,我相信你,你有把握的决定我们当然跟随,让我仔细看看这小子。

加入辛香料的鲜嫩小牛肉、番茄实心面和奶油牡蛎浓汤被瓦尔莉娜端到桌上,开饭前她又通通擦了一遍餐具。乔里偷偷嘀咕了句“医生的毛病”被瓦尔莉娜狠狠瞪了一眼,前者只能干笑两声。
感受到温饱来之不易(差点要露宿街头)的纲吉正因美味的晚餐大为感动,还是得不断回答Giotto的问题。比如几岁了,比如真的十六岁吗好像只有十四。说到底那还不是你遗传的娃娃脸。
Giotto他们因纲吉对这个时代的生疏感到稍微惊讶,毕竟纲吉的意大利文已经十分流畅。不过看在纲吉越来越窘迫和晕头转向的分上,Giotto主动发扬人道精神,饭后放纲吉去洗澡了。纲吉发现瓦尔莉娜和乔里倒是能顺利念出“纲吉”的完整读音。
纲吉被瓦尔莉娜领到三层的房间,旁边就是Giotto的比较大的一间,不过瓦尔莉娜警告说,如果不想被胡乱摆放的资料山压死,一定先敲门等Giotto清理出一条安全通路再进去。纲吉很乖的点头,偷偷笑了下。
房门关上,纲吉兔子蹦跳的扑向床铺。
嗯……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呢……一放松这个问题就冒出来了。毕竟瓦尔莉娜刚刚也只是说“照顾一阵子”,完全指望Giotto的好心当然不现实。
该怎么讲?“我其实是彭哥烈十代目”?如果掏出X.Ver.V.R的手套,他们可能会信吧……可能。
总之那都是明天的事情了对对先睡觉!

果然第二天就有了给纲吉证明身份的机会。

早晨醒来后,下楼和大家一起用早餐,新鲜意式面包和熟透的蓝奶酪,几节味道很浓的西西里传统盐渍香肠,加炒辣椒。Giotto一副早上醒不来的样子在席间不停打哈欠,心不在焉的用手摸摸纲吉的头,把那头红棕的短发揉的更乱。
乔里说今天还有商务谈判要出门了。纲吉惊讶的询问中,Giotto告诉小兔子:乔里?洛雷纳尽管年轻,已经是洛雷纳产业的所有人了。洛雷纳正是意大利的第二大富豪。在这个城市几乎是最大的商行,除了梅迪奇。
说到梅迪奇瓦尔莉娜澹澹的补充,那和洛雷纳的商行不同,是打着商行名号的黑手党。除了旁波王朝作风强硬的双西西里王国,整一个地区都有梅迪奇的影子。
(双西西里王国:当时的意大利南部,领土包括西西里在内的诸多岛屿和那不勒斯)
哦说到黑手党了。
然后关于黑手党的讨论嘎然而止,似乎三人有不让纲吉过多涉入的默契。
乔里出发去市政广场谈判,Giotto要他小心,那是乔瓦尼和梅迪奇的地盘。
乔里露出一个很商业的完美笑容,说Giotto,没人能暗算的过我。
Giotto也回应了一个信任又腹黑的微笑。一瞬间纲吉就猜到乔里绝对是个很厉害的人物。

乔里走后Giotto让纲吉到他房间去帮忙,进门后发现和瓦尔莉娜说的差不多,四面八方资料山拔地而起。不过Giotto说那些都是看完了的。
然后Giotto告诉他一项大工程:晚上有两张很重要的歌剧院门票,因为一幕了然就夹在了“看过的”文件里。现在要翻出来。
虽然有点汗颜,不过纲吉当作是打工了。

整个白天在Giotto的房间里,两人一起翻找着两张纸片。从窗口射入的阳关透析着灰尘雨,渐渐转换角度。脚下的木地板轻轻回放属于二人的脚步声,直到黄昏漫天的暖色散射开来。
不时的,Giotto会问纲吉关于他的事情,像是为什么来到佛罗伦萨等等。纲吉一边红了脸支支吾吾一边想着怎么说。突然说“我是你曾孙啊”他怕Giotto立时扑倒一堆文件山把两人都压扁。
Giotto无声的坏笑着,偷偷潜到纲吉背后,然后一把抱住。
“啊──Giotto?!”
“嘿……你小子到底干了什么说不出来的坏事啊?”
“……没有!”
“少来,不说我就不放手。哼哼……”
Giotto心情很好的继续抱紧了纲吉,故意在少年耳边轻声追问着答不出的细节,吹息有意无意的扶过颈项和耳后的肌肤,看小朋友的脸越来越红。太可爱了。
“呜……Giotto放开我。”
“你还没说清楚。”收紧手臂。
啊啊为什么初代首领无敌的不可拒绝语气这个时候冒出来了啊Giotto抱了这么久你不热吗,对哦现在这里是初秋。
“别走神,老实交代~”
“…………”
兔子终于稍微用了下大脑,勉强转头,躲闪着青年盈满笑意的目光说:
“那你先说你们是怎么回事!问人来路要先自报家门!”
Giotto似乎微微吃惊。没想到这小子如此敏锐。
那当然,这完全是作弊。
Giotto依然没放开纲吉,像怕一松手纲吉就会被接下来的话吓跑一般。夕阳巨大的红色光晕从窗口挤入,二人紧贴的影子变成绚烂里的黑色剪纸。
Giotto看着纲吉澄澈的大眼睛,那是和自己的浅金色双眼所不同的琥珀色,很漂亮。
“我们是黑手党,纲。”
就算是稍微沉降,声线仍然带着Giotto特色的让人安心。
“我是BOSS。所以我们的组织就叫Vongola。”
承认了。
见纲吉没有什么惊讶的神色,Giotto稍微有些奇怪。不过,少年仍然用丝毫未变的清澈目光看着自己,总让人欣慰。
“那Giotto是为了什么而建立Vongola?”这个早就想问了。当初持续了很久的哀怨,为什么拖累几百年后的我。
“嗯……那是适合我和我的伙伴的生活方式。”Giotto思考着说,“我们可以为了自己所看重的事务去斗争,想要取得更大的力量形成组织,于是聚在一起。在我们的规则里,我们可以保护有求于我们的人不受伤害,也可以创造一个优于现存社会的‘社会’。”

劫富济贫和保护子民。Reborn早就说过,是黑手党重要的任务。
“不过梅迪奇的家伙们,首先就无差别从所有人身上强行榨取金钱,目的和我们完全不同。想起来就不爽啊……”Giotto的声音越来越小,在纲吉耳边呢喃着,“纲,这么说你明白吗。我既不是什么手不染血的圣人,也不是仅为私利的溷蛋。”
纲吉有点不可思议的看着初代首领等着他的认同,就像他也在等待着彭哥烈的认同。
“……我明白,Giotto。”
我当然明白。
“谢谢。”Giotto在纲吉脸颊边笑起来,温暖无比。
“不过我不希望你过多涉入我们的世界,毕竟你是无关的。”Giotto拍拍纲吉松软的棕发,终于放开了他。
“不是无关的啊──”
“嗯?”Giotto回头。
“呃……和Giotto你有关就和我有关!”这不算乱说哦,血缘关系明摆在那里。
“纲啊……”Giotto以很认真且愉快的表情看着纲吉,

“你这是告白吗?”

瓦尔莉娜听到楼上传来一阵“啊啊啊啊啊啊──”的惨叫声,正要大喊“Giotto你做了什么!”就看见纲吉兔子顶着热度未消的通红脸颊冲下楼来避难。Giotto一路大笑着跟在后面。
“哈哈哈哈哈哈哈……纲你果然有趣哈……”
“笑什么!啊啊都是你的问题!”为什么初代那么不正经!
“哈哈哈身边都是精明的家伙,好久没那么有趣的事情发生了~”
“……不要笑啦……”
“哦说起来应该要回应才礼貌呢──我接受哦纲!”
“啊啊啊啊啊……”
瓦尔莉娜不知这两个感情突然很好的人在搞什么,不过谁吃谁的关系还是一幕了然的。首先责备笑到快流泪的Giotto,然后看纲吉。嗯其实这样脸红的样子确实很可爱……忍住嘴角上扬的冲动,问他们一个白天的成果是什么。
“找门票……不过没找到。”纲回答。
“加百列给的?”瓦尔莉娜问Giotto。
“对,其实最后找到了。”对纲吉一笑,“你跑出来的时候碰倒了一堆纸吧,刚好露出来了,在这里。”Giotto挥舞下两张票子。
写在初代首领脸上的表情是:大获全胜。
 楼主| 发表于 2008-11-9 02:45:36 | 显示全部楼层
──2.守护者──

晚上作为对黄昏时闹剧的抱歉,Giotto很绅士的邀请纲吉和他一起去看歌剧。
“反正给他们中的谁,另外几个都要说我偏心。”
Giotto偷偷的耳语让纲吉笑出声来。这不会是说守护者们吧?看来无论哪一代这种情况都一样啊。

剧院外滑过一辆辆马车,贵妇与绅士们穿着华丽的缓缓进入,稀疏的河流由黑色的男人们和绚丽的女人们彙成。Giotto牵着奇装异服还长着东方人面孔的纲吉,无视所有目光很自然的走进去,就像牵着最值得自豪的舞伴。
他们的位置在靠近舞台的独立包厢里,关上门后就是独立空间了。剧院里的人潮很快安静下来。

当第一束光亮投到舞台上,纲吉忍不住低呼了一声。
站在布景间独唱的歌姬,年龄也许和Giotto一样,气质透着一丝澹澹高傲与倦烦,是纲吉所熟悉的贵族气质。歌姬英气又秀丽面容,搭配着微微翘起的灰色长发,绿玉般冷亮又美丽的双眸,更让人一见难忘。
──那一定是狱寺母亲的先人。

Giotto听到纲吉惊讶的声音,轻轻说纲你真识货啊,那就是被称为“百合花城中真正的百合花”的着名歌剧演员加百列。
意大利语中的佛罗伦萨念作斐冷翠,而欧洲的人们都习惯把这座人文的城市称为“百合花城”。
“啊……说到加百列这个名字,怎么好像有印象?”
“是圣经中的名字啊。”
意大利90%的人信仰基督教。不过Giotto看起来起码不会是很虔诚的教徒,他说着的时候简直有微微讽刺的语气。然后纲吉真正想起来了。
“瓦尔莉娜说票是谁给的?”
“呵呵,还记得嘛……就是那边舞台上的漂亮姐姐哦。”
“……Giotto,难道……”
“那也是我家族中的人,是Vongola的重要干部。”
果然,初代就像传说中一样,和任何人都能成为朋友。

歌剧内容为示巴女王的故事,和圣经中记载的版本一样。但纲吉一个现代日本人,他所知道的示巴女王的故事其实来自于《埃及豔后》。
终盘。在三个伴女的陪伴下,为了爱人付出国度与生命的女王,自己选择了死于蛇毒。

幕帘缓缓拉合,掌声雷动。纲吉身边的Giotto突然起身,去把包厢的门打开。
站在门口的正是那位灰发翠眼的“示巴女王”。
“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昨天开始和我同居的泽田纲吉。”Giotto微笑的选择了“同居”一词,又让加百列进房,才说:“这是加百列。不过,她在黑道里的名声是‘加布里埃尔’。彭哥烈雨守。”
加百列以歌剧演员的美好声线出声责怪Giotto一下子把什么都泄漏出来了,一边打量着纲吉。那种护主心切的神色实在是熟悉。
想起自家岚守和雨守那充满激情火花的关系,真是奇怪的感觉……
“好了,今天就是第一个日期了。我们去和乔里他们回合吧。”
Giotto微笑的说着,那种自信里充满了运筹战局的兴奋。
“要带他去?”
“……我想带他去。”
加百列认真起来。
所谓带新人上战场,是黑手党传统的“过硬的考验”。通过的人才能加入家族,Giotto这是明显想一直带着少年。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小子不简单。”
Giotto稳健的笑,目光穿透纲吉。
那是他们间的其中一种血缘羁绊──绝准直感。已经百发百中到了能令部下信服的地步。
“别担心,他知道我们是什么人。”Giotto补充说明。
纲吉还在迷茫他们要带自己去干什么。轮番看着二人。
“进攻梅迪奇第一据点。”加百列向小朋友露出台上看不到的杀气笑容,
“贝尔韦岱雷要塞。”

由梅迪奇费迪南多一世所建立,能欣赏全佛罗伦萨最好的景色的城堡──贝尔韦岱雷要塞,是梅迪奇的副基地。
歌剧散场的时候,就是贝尔韦岱雷要塞接近换班的时刻。
当纲吉、Giotto和加百列赶到要塞附近,他们遇到了隐藏在阴影中的乔里。
“没问题。”乔里轻松的笑笑,“一点幻术就把谈判的家伙们耍晕了。”
“啊……乔里先生难道是……”纲吉猜出来了。
“彭哥烈雾守。黑道通称Liquate莱奎特。”
Giotto自豪的望向纲吉。这就是他重要的朋友们。
“现在梅迪奇的家伙们肯定还以为我在谈判。顺便说下啊──”乔里笑容中闪过一丝阴暗,“──乔瓦尼已经确定是和梅迪奇同盟了。”
Giotto点点头,“那种曾经辉煌的没落家族,自然看新生的我们不顺眼了。”
“那就噼开挡路的人!”加百列冷傲不失优雅地说。
加百列早已经换成男装,不愧是歌剧演员,现在纲吉面前的是一名黑道通称加布里埃尔的俊秀男子。腰间闪耀着只用绷带草草包裹的长剑,剑锋黑红。
“斩裂?提尔锋。”加百列见纲吉的视线便出声答道。
传说中的斩裂?提尔锋是出鞘必沾血的魔剑,否则持有者将死于此剑下。那么加百列只用绷带包着有这种不祥名字的恐怖长剑是什么意思?!
“现在应该是换班刚刚结束,最松懈的时候。”乔里掏出一个单筒望远镜看了看要塞,“我们怎么进去啊Giotto?”
“正面进攻!”
“哈?!”
另外三人傻眼的看着他。一向运筹把握得当的Giotto是不是也太自信了一点。
“喂不要这样瞪着我。”Giotto连忙补充,“还没说完!布莱泽和海姆德尔会从坡上提前突入,引起注意。从侧面进攻看起来更像真家伙,等骚动开始我们就从最短路线进行镇压。”
最短路线──正门。
“嗯,好吧,那么是不是应该开始了?”
“海姆德尔可是很准时的。”
纲吉开始明白了。他们要靠不到10个人的战斗力去夺取整座要塞。
──如果我是个普普通通的家伙,Giotto你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啊!
“那么,纲,千万跟紧我。”
Giotto回头用让人安心的声音嘱咐道。同时,纲吉绝对耳熟的石牆爆破倒塌声轰隆响起,震撼了整个夜晚的古都。

──啊啊就差一声“极限太阳──!!!”了。一定是彭哥烈晴守在拆楼。
“上!”
Giotto在手套上点燃绚烂的死气之炎,领头跑向要塞。
纲吉三人追随着那凛然飞起的黑色风衣,毫不犹豫地冲入城堡。

***************************
轰然倒塌的石牆,巨大的空洞边烟尘渐渐散去。梅迪奇的士兵们紧急出动,聚集到这个被拳头轰开的恐怖大洞边,长枪直直对准烟尘。
尘土的风暴散开,那里有正收起击拳姿势的一名青年男子。健壮的体格,偏深的肤色,黑发黑眼,典型的意大利南部血统。
“炎耀日轮”彭哥烈晴守──海姆德尔?考里昂。
黑眼睛里闪过近乎幽默的一丝笑意,一个退步闪身。
金发人影从洞口一跃而今。
在落地之前,长鞭已华丽的甩开,惨叫声立时响起。明明是看来柔软的长鞭,在金发青年手中成了最凌厉的凶器,如暴风雨般狂暴的席卷一切。长枪或是长剑,十人或是几十人,通通只有被鞭梢撕裂的结局。
“苍烈瞬躏”彭哥烈岚守──布莱泽?加百罗涅。
那正是身为加百罗涅家族BOSS,却前来帮助友人、Giotto最初也要好的朋友。
“哼哼,梅迪奇的杂鱼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堪一击啊~”布莱泽用接近Giotto那样开朗的阳光嗓音活跃的大喊。
“即使是杂鱼,彭哥烈也不能输……吗?”海姆德尔笑着挥拳。那是和“极限”距离极限遥远,永远从容不迫的打击风格。
数量庞大的梅迪奇士兵从城堡各个位置朝二人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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冻结一切的火焰,正绚烂的燃烧。流星般划过,Giotto双手触及之处再无任何动静。
加百列以不似女性的臂力流畅舞动提尔锋,红黑长剑瞬时切开敌人,血液四溅,身姿依旧优雅如舞台上的示巴女王。
乔里指尖闪亮的钢琴弦以高超的技术操纵,无形间掌控整个空间。碰到他的人更悲惨,先被幻术弄得晕头转向,然后莫明其妙死于钢丝。
简单来说就是完全没有纲吉发挥的余地,零散遇到的几队敌人被初代阵容瞬间解决。
──这就是实力差距……
纲吉心中偷偷替不堪一击的杂兵们默哀了下。

发现纲吉见血也没有过激反映。Giotto心情奇异的悄悄改变着。欣慰?疑惑?无论如何,这个少年太不寻常了。

转瞬间攻防推进至要塞中心。
掌控要塞的男人也有着梅迪奇的姓氏,当然远不及梅迪奇BOSS──红衣主教略博朵?德?梅迪奇。
最后的贴身护卫被钢丝和长剑利落分解,鲜红腥咸的体液流淌整个房间。
Giotto经过热身后已经褪去了平日的温和,浅金色的双眼目光冷澹,强大的压迫力直接从纯淨的死气之炎中溢出。那是绝对的力量差距,没有任何挣扎余地的令人恐惧。
男人的妻小就在身后,尽管在Giotto的压迫下,依然抽出佩剑迎战。
Giotto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的稍稍挪动左脚,风衣轻摆。
──头目要亲手收拾。
两秒决胜负。
死气之炎豁然腾起,华光一现,Giotto已在男人身后。右手穿过男人胸膛,死气之炎从伤口立刻扩散,燃烧对方全身。男人一个音也发不出来的倒下,胸口的血液焦凝成黑色。Giotto的手依然干淨,那火焰连涌来的鲜血都蒸发。

这时纲吉才动容了。
和零地点突破不同,那并不是依靠冻结,而是确实夺走生命的利落手法。即使如传说中一样,初代没修炼完整零地点突破,这样的景象还是让纲吉心寒。
──回想起一年来所有倒在手下的敌人。
为什么会有试炼?因为力量和心理不再平衡。他不是全然没察觉。
因为旁观,所以更清楚残忍之处。
男人的妻子拼命抱着小儿子瑟缩在一旁,已经吓的不会尖叫。Giotto没有要收拾他们的意思,只是默然的望了一眼。身为这种男人的家人,不早应该有所觉悟吗?
没有开窗的房间里充满血和泪的味道。
那年幼的孩子确实有所觉悟──大概6岁的少年从怀中勐然掏出火枪。对准Giotto射出铅弹,那一瞬间无论是加百列还是乔里或者纲吉,都来不及反应。
Giotto手间的火焰再次暴燃,铅弹硬生生的冻结在掌间。所有人都傻眼了。
没有停顿,Giotto右手伸向少年的头颅──那已经是不能饶恕的危险了。浅金的双眼折射出无机的光芒。
“住手──!”
纲吉在400年前的一个夜晚,终于清楚的察觉到身处何种罪恶中。

出声的是纲吉,在仔细思考之前,他双手已经带上手套。死气之炎燃起,和Giotto那手套模式相同的力量,突然插入Giotto和孩子之间。
Giotto敏锐的转头,孩子被无视,无限相似的二人只有一个身位的距离。空气中弥漫着对峙的僵硬气氛。
“果然……你不是那么简单……”Giotto轻轻念道。凝神注视着纲吉手套上的X。
“住手Giotto。”
纲吉咬牙说着。如果他和Giotto打起来,结局就是两败俱伤。
“你到底是什么人?”守护者问道。

“……彭哥烈十代目。”
在这种情况下,在那极度相似的容貌和火焰下,没人能反驳。
跨越了时空的首领对峙在此,二人的力量隐约蠢动着,彰显无限强大的潜力。
“我是因为Giotto你留给后世的试炼才来到这里。”
Giotto与其说是惊讶,不如说是……稍稍惊喜。他早有预感,纲吉突然出现在他的世界里,并非偶然。
“我留下的试炼……?”
“你说,你要看看我的觉悟。那么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纲吉挡在母子身前,橙金色的火焰一下子纯粹的几乎不亚于Giotto。
“──如果彭哥烈要靠这种罪恶存续,那我就将它毁灭!!”

少年大喊的话语让Giotto失神。

“……十代……毁灭……”Giotto低下头,嘴角轻轻勾起一个有点凄凉的弧度。
天空之所以为人们所向往,构筑于天空彼端的乐园之所以被祈求,正因为长空之圣洁与纯粹。

“好吧,如果这就是十代目你的觉悟──”再抬起头,浅金的双眼已然平静。
“你的觉悟,我确实收到了。”
“……”
“──那么彭哥烈的毁灭和兴盛,都由你决定。”

“Giotto……”
“走吧,布莱泽和海姆德尔在等着我们。”
Giotto跨过男人的尸体,带头走出充满腥咸的房间。

然后他回头微笑了,笑容恢複了大空的包容与温柔。
“我相信你,纲。”
──这确实是我所祈求的救赎和解答。
──你说我让你来试炼,那更多是我的私心吧。想要有人能告诉我出口在哪里,想要结束自己的试炼。
──所以我相信你,纲。你一定就是为此而来。
──这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试炼。

加百列和乔里回头看着还呆然的纲吉。
“你做的没错。”美丽的雨守第一次真心向纲吉露出了笑容。
“我们跟上吧,十代目。”乔里调皮地说。
──守护者也并不希望那样的事发生。无数次先例是因为无奈,但现在,他们看到了也许能救赎大空的光芒──
纲吉不用他们提醒,就向前追赶Giotto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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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尔韦岱雷要塞是建在山顶上用于城市防卫的一座小型城堡,当彭哥烈初代阵容风风火火地攻入其中,顶层的大锺就响个不停。理论上易受难攻的地势,在6个人的硬闯下陷落了。
当Giotto等人赶到上层布莱泽和海姆德尔所突入的战场,先看到了大批或伤或死的梅迪奇士兵。相比Giotto他们,海姆德尔身上自然多了不少不致命的伤痕。
乔里吹了声口哨表示赞歎,结实的西西里拳击达人──海姆德尔回过身来。
“呦Giotto,已经解决了吗?”
“那当然,不要小看我们这边的效率啊。”加百列抢先回答。
Giotto则搜寻着另一个应该在的身影。
“布莱泽呢?”
“啊,静一下就知道了。”
海姆德尔一拳殴飞最后一个冲过来的士兵,大家在原地静止了一会儿。
……拐角传来明显的鞭稍破空声,还有布莱泽元气十足的嚷嚷两句“哼哼你这杂鱼~”。
加百列微微动容,纲吉觉得她是在忍笑。
“哦,在那边吗。”Gtiotto很习惯的走过去。没多久就带过来一个刚盘好鞭子的青年,看起来和Giotto同龄而且很要好的样子。
布莱泽一出现就望向加百列,后者面无表情的承接视线。
“人齐了。那么有必要给你们说明一下情况……”Giotto开口,并把纲吉一把拉过来。
“这是昨天我偶然遇到的泽田纲吉。不过请看他的手套──他是彭哥烈十代目。”

“……”这是海姆德尔。
“……”这是布莱泽。
“…………看起来确实很像,乔里和加百列怎么看?”
“我们连死气模式都看到了。错不了。再说这可是Giotto的判断。”
“嗯,那么。”海姆德尔向纲吉露出意大利南方人成熟的笑容,“你好,彭哥烈十代目,我是海姆德尔?考里昂,彭哥烈晴守。”
“啊,叫纲吉就好了。”

布莱泽还在看着纲吉发呆,面部表情很奇异,Giotto认为有问题。
“……Giotto,和你好像啊。”
“那当然!”
“我对孩子他祖母是谁比较有兴趣……”
“……搞错重点了你。”

“好吧~”布莱泽向老友一笑,朗声说:“纲吉你好。我是加百罗涅BOSS布莱泽?加百罗涅,也是彭哥烈岚守。和Giotto是死党呦~”
纲吉闻言终于转向布莱泽。

──熟悉的中短金发,一摸一样的面孔,连稍稍显得单纯慵懒的阳光微笑都完全相同。
“……Dino……”纲吉很小声的呢喃了一句。
──是Dino吗?不可能,确实就是Dino的祖父吧。
说起来,大家怎么样了呢?
还见得到大家吗?
……回不去,怎么办……
熟悉的面孔终于重重撞击纲吉的心灵。

“嗯?”布莱泽认为自己的脸应该不会让纲吉感动成这样。
但是在纲吉自己和其他人反应过来之前,纲吉自己的眼泪已经落下。微微垂下头,一滴两滴泪水轻轻地撞击上石板,溅起灰尘……停不下来。

“啊,不要哭啊十代目……”布莱泽赶紧走近,一摸一样的面孔让纲吉更加想起Dino和大家的身影,莫名流下更多泪水。

“啊,小不点哭了。”乔里说。
“布莱泽看来你的出现就是过错。”加百列说。
“怎么我打招呼就没那么感动呢。”海姆德尔说。
“……布莱泽你干了什么?!!”Giotto说。
布莱泽一边对纯粹是想起400年后的人们才感动到哭的纲吉手足无措,一边面临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Giotto有生第一次的怀疑。
“我什么也没做啊~!”
“那纲吉怎么一看到你就哭了啊!”
“冤枉~而且Giotto你反应干什么那么激烈!你以前从来没怀疑过我呀~”
“你让纲吉哭了!”
“我真的什么也没干啊~”
布莱泽挠挠金发困惑的看着纲吉,正巧纲吉也抬起了头。泛红的眼睛被泪水模煳,布莱泽有些无力的想着这可真难怪Giotto那么激动了。
“啊……不是Dino……呃布莱泽先生的问题。只是我自己…………”

布莱泽弯下腰,虽然不怎么会哄小孩,也努力作出安慰的笑容。(笑得那么像Dino纲吉更想哭了)
“我不知道纲吉怎么了……但是请不要哭了,对不起。”
“不……真的不是你的错……”
纲吉拼命擦掉眼泪。
没想到一下子看到那么亲切的面孔就突然哭了……真是没防备啊。

Giotto歎口气摸摸纲吉的头。
他知道少年是因为毫无准备的试炼而被丢进了完全陌生的时空。
──其实一个人突然来到这里也很辛苦吧。哭出来就没事了……

那边的晴雾岚守护者三人正在以首领听不到的音量小声交流中。
海姆德尔:少见Giotto那么敏感啊。
加百列:那当然,纲吉可是未来的十代目。
乔里:看来彭哥烈真的能存续很久啊~还有,话说海姆德尔你家乡那边是怎么称呼这种状态来着。
海姆德尔:嘿嘿,我也觉得很适合──“被晴天霹雳击中”。
加百列:嗯?布莱泽那么有冲击力?
乔里:……不,我们是说Giotto。
海姆德尔:这话在西西里就等于一见锺情吧……主要特征是无故敌视所有对爱人有可疑行为的人。
加百列:……
乔里:肯定就是这么回事啦~
海姆德尔:(点头微笑)
加百列:……你们够了……
(狱寺的祖先也是单纯忠犬基因啊)

**************************

贝尔韦岱雷动荡的一夜过去了。向重伤的众多梅迪奇士兵们宣布他们的头领已经完蛋之后,彭哥烈后续部队准时到来,迅速接管了要塞。
布莱泽和海姆德尔完整得知纲吉的故事后,也对这个异国少年表示了赞许。毕竟Giotto越来越陷入自我责备和罪恶当中,也是守护者们担心的问题。纲吉的到来无异于一场充满转机的奇迹。


Giotto让守护者们都去休息,然后带着纲吉走到城堡天台。
纲吉问去干什么,Giotto神秘地微笑,回答说,看日出。

二人在山顶的城堡上,面对黑冷的天空,最后的夜空看起来特别广阔。
然后白色的微光从地平线溢出。盛大的日出开始。青黑色的城市在Giotto和纲吉的脚下逐渐被镀上浅浅的白光,然后太阳的辉煌愈来愈多,从金黄到霞红,各种色彩呈现出来,大地变换着色调,由浅转深。
缥缈的晨雾渐渐散开,凝结为晨露。朝霞中,人类的建筑艺术杰作逐渐在视野里清晰。百花圣母教堂Santa Maria del Fiore的大红鎏金圆顶,市政广场Piazza dela Signoria棕色的锺塔,圣十字教堂Chiesa di Santa Croce瓦红的三个屋顶,洗礼堂六个透着澹蓝的顶部切面,巴尔杰洛宫Palazzo del Bargello砖灰的牆壁,横跨在琉璃清澈的Arno河上是三座着名古桥,反射着广阔河面的浅光……十七世纪世界文明的中心──佛罗伦萨,正在新一天的阳光下,缓缓睁开睡眼。

纲吉窒息般望着神奇壮阔的美景,连清晨的残留的寒冷都完全忘记。虽然来意大利一年了,在战火后遇见这么美好的日出还是第一次。Giotto微笑地偏过头。
“知道为什么一定要带你来吗?”
“唉?不是因为你有点怀疑我的身份吗?”
纲吉琥珀色的大眼没有任何回避地看着Giotto,清澈见底。
“不是哦……”
Giotto温暖的笑颜比日出更加眩目,纲吉看着Giotto把额头轻轻贴上自己的额头,并没有慌乱挣扎。

“因为这里能看到全佛罗伦萨最美的日出。”近在咫尺的美好声音说道。
纲吉因惊讶微微睁大了双眼。
“我只是想让你第一个见到。”

Giotto放开纲吉,在清晨的风中爽朗微笑,背景是大片的蓝天,还有17世纪朝霞中的典雅古城。
这个画面深深烙进纲吉的视网膜,烙进他最深刻的记忆里。

从那一刻起,纲吉就知道,自己绝对不会忘记Giotto带给他的一切。
 楼主| 发表于 2008-11-9 02:45:57 | 显示全部楼层
──3.蠢动──

梅迪奇礼拜堂Cappelle Medicee内。
圣劳伦佐教堂的后方,一栋红色的巨大圆顶建筑比周围的楼房都高了一大节,然而那还没有完全竣工。直到18世纪,梅迪奇子嗣礼拜堂才完工,而1602年时便已动工。由波翁塔冷设计的宽阔矮厅内聚集着许多梅迪奇家族的人。
这是为在贝尔韦岱雷攻防战中死去的家人所举行的葬礼。
八角形的建筑内部,是梅迪奇和梅迪奇友人的传统家墓。米开朗基罗所做的四个凋像《画》、《暮》、《晨》、《夜》斜卧在诸位大公的墓碑上。
铸造辉煌的“长老”科莫西一世、科莫西二世、科莫西三世、佛朗切斯科一世、贝尔韦岱雷要塞的主持修建者费迪南多一世。
以及将要栖息于此的费迪南多二世。
站在最靠近坟墓的,正是要塞中的母子二人。而站在他们面前的,是兼任红衣主教的梅迪奇现任BOSS──略博朵?德?梅迪奇。
“梅迪奇是聪明的商人,他决不姑息诈骗走哪怕一条生命的对手。”黑暗红衣主教的声音回荡在矮厅中,“宁死不屈的费迪南多?梅迪奇二世,他将进入家族最荣耀的圣堂栖息,他的家人将永远得到梅迪奇的照顾。”
略博朵目光一闪,音色沉降,“然而那些投降的士兵们,将接受被判家族最严厉的惩罚。同时,根据我们一贯的原则──”
礼拜堂里黑压压的人群静静聆听着BOSS接下来的话,那将不再是例行公事的说辞。
“──梅迪奇及梅迪奇所有的盟友,将从今天开始,发动对彭哥烈的全面战争。”

巴尔杰洛宫Palazzo del Bargello内。
庄严朴素的城堡,带城垛的塔楼巍峨雄壮。原本建于1255年用于民众领袖驻地,却在1574年驻进了“Bargello”,即警察长官。从古到近都扮演着凶残反角的意大利政府走狗,在此一直和黑帮乔瓦尼展开着隐蔽的势力争夺战。
市政广场的商业谈判被乔里?洛雷纳破坏后,乔瓦尼也准备赌上一个没落家族最后的力量,目标瞄准洛雷纳商行,以及他背后的彭哥烈家族。
在此也拥有一间办公室的海姆德尔?考里昂警官,很“不巧”的听到了这个宣言。

市政广场Piazza dela Signoria内。
铭刻着Rex regum et Dominus dominantium的建筑中,各个家族都派出的高级干部聚集在科莫西纪念厅中。
就在那意味“王政之君与权力之主”的铭文下,梅迪奇的开战通告传到了佛罗伦萨各大家族内部。
后来意大利三大犯罪组织之一的恩特盖兰塔Ndrangheta、佛雷斯科巴尔迪、斯特罗齐、阿尔比齐和旁波家族,这些垄断着佛罗伦萨商业的大组织,就在这里收到了梅迪奇的宣告。联盟或是毁灭。
除了旁波,所有家族最后都给出了联盟的答複。

这番看似隐秘的动静,也因为旁波和海姆德尔而传入了彭哥烈耳中。
现任双西西里王国君王──路希奥?旁波,正是彭哥烈云守。
意大利南方,从来是个充满战争的地方。无上的美景、欧洲最活跃的活火山维苏崴火山带来的肥沃土地,以及在这个大航海时代里得到高度重视的临海条件,让法兰西、奥地利和匈牙利都对双西西里王国伸出了利爪。
而领导对意大利王国来说称得上“贫穷”的国民们,几百年来据列国强敌于门外的旁波王族,和其他王族截然不同。
旁波原本是法兰西血统,但夺下那不勒斯和南部诸岛后,自己成立了王国,反而将长期处于小领主暴政和战火阴影中的人民拯救了出来。
旁波保护子民,残忍地诛杀敌人,不惜用任何手段。这也就是为何西西里是黑手党诞生的故乡,而一国之君竟然是黑手党干部的原因。
路希奥?旁波这位气质不凡的君王尽管年轻,凭借发展新武器的正确策略,和以绝对暴力为国家着想的作风,使得他在血性又纯朴的西西里王国人民心中地位极高。

为了暗中活动,路希奥常常微服离国。就在贝尔韦岱雷攻防战一个星期后的下午,他熟门熟路地走进了瓦尔莉娜的舶来品店。
眉宇间英气必露的完美脸庞就像顶级大理石凋像一样让人印象深刻,纯黑的眼瞳和短发表明了他的意大利南部血统溷血,属于王族的孤高气质毫不收敛──正好把下楼的纲吉吓呆在最后一级台阶上。
……怎么说样子和典型东方人的云雀学长也差太多了,完全不同风格。但是这个难以接近的气息,还真一摸一样……难道曆代云守都是这种人?

“你来了啊,路希奥。”Giotto甚至没有起身给国王大人接驾,只是又多泡了一杯茶,顺手拉开身边的椅子。路希奥也没任何意见,爽快地接过茶坐下。
“哼,又有坏消息了。不过,你是不是算计好的?”
“算计什么啊?”Giotto装傻。

在先拉过纲吉互相说明身份后,路希奥也说了他的情报,同时不断观察着纲吉,锐利的视线让纲吉汗颜的想逃跑。
“拉拢了不少家族呐……”Giotto轻声歎道,眼底透出认真的意味。
“双西西里王国当然是站在彭哥烈这边,我们的大本营罗马也没问题。”路希奥说道,“如果佛罗伦萨被梅迪奇控制了,我们旁波和双西西里王国也迟早得被它吞掉。”
“嗯嗯,一切为了国家嘛。你总是这么说呢,路希奥。”Giotto的玩笑马上招来云守气势凶勐的瞪视,但Giotto面不改色的忽略了。
纲吉小小感歎着,不愧是初代目,如果我被这么一瞪……不,像以前被云雀学长瞪着,一定调头就跑啊。

“我这边也不是完全没有准备的,海姆德尔在警局里也听到了风声。”Giotto说着,看路希奥些微不爽的表情,又不怕死地补充,“国王大人的消息,有时候会比自己的子民还慢呐。”
纲吉在云守散发的恐怖杀气里吓得一动不动。
……话说如果海姆德尔是西西里人,那确实是路希奥的子民呢。居然连身为警官的人和身为国王的人都能拉拢,不愧是初代目。不过,Giotto你刚刚是不是太勇敢了一点。
Giotto自顾自地接着讲下去:“克莫拉、洛雷纳和加百罗涅当然也是我们的人,也许从数量上来说是劣势,不过也别小看了我们的盟友啊。”
纲吉知道克莫拉这个名字,那正是现代意大利三大犯罪组织之一Camorra,到后来也和加百罗涅一样,是彭哥烈的盟友。但是,纲吉一直认为这是个违反了黑手党缄默法的家族。它的曆代首领,似乎都有特别张扬的毛病,甚至会当真以克莫拉首领的身份公开接受杂志采访。当初Giotto和克莫拉结盟也肯定知道的吧……Giotto真是什么人都能接受啊。
所谓大空,就应该像这样包容一切吧。
跟着Giotto的日子,纲吉也在不断学习,不断思考。

“那么,全面战争即将降临。”Giotto的声音冷列却兴奋,“我一直想把这些家伙一网打尽。”
路希奥冷静的提醒:“人家也想把我们一网打尽。”
“我知道……但是,终于到了绝胜负的时间了。你不兴奋么,路希奥?”
“哼,我的王国可从来没有松懈过。”
阴谋,弥漫整个意大利地区,彭哥烈的计划也开始在一间舶来品店中诞生。

400年前的黑手党全面战争,即将爆发。

克莱门札作为彭哥烈门外顾问,更像是独立于体系之外的特殊机要人物。尽管每个守护者麾下也有一套自己的班子,毕竟还是紧紧围绕大空旋转。克莱门札更多是以彭哥烈代言的方式出现在其他家族面前。
  当克莱门札收到Giotto少有的召唤时,他也猜出一二。面对手下的疑问,他仅是哼着小调说“BOSS通知我这把年纪也得去活动下筋骨”。
  在舶来品店里,克莱门札先和很久没见的妻子瓦尔莉娜见面一吻。然后看到后面红了脸的陌生小朋友。
  “你好,小朋友。以前没见过啊,难道是Giotto的弟弟?”
  哈?!竟然有人那么配合?!
  后方Giotto马上窜出来笑嘻嘻地来和克莱门札握手:“没错哦纲是我弟弟,不愧是克莱门札眼力就是不一样。”
  瓦尔莉娜歎口气,忍不住笑了。克莱门札哪里是“眼力好”,是特别会猜Giotto的心思才对。Vongola里除了心理学无敌的大主教雷守,就是门外顾问一直以来最懂得哄Giotto了。
  (克莱门札的第一反应其实是私生子……)
  
  “那个……”
  纲吉看着微笑闪亮中的两人出声道。乔里从后方懒洋洋地走出来。
  “这个值得期待的小鬼是泽田纲吉……彭哥烈十代目哦!”
  
  一人一句的解释了一大堆后,克莱门札才自报家门──与瓦尔莉娜是夫妻,担任彭哥烈门外顾问。
  “Giotto这次叫我来,是吩咐要准备垫子吧。”
  “没错,还有,我们去趟米兰。已经通知乔里和路希奥吩咐好佛罗伦萨的人了。毕竟在梅迪奇的领地开战很不利。一时半会儿梅迪奇是抢不回贝尔韦岱雷的,趁他们以为彭哥烈要在佛罗伦萨开打,我们快转移。”
  
  ……结果之前那么大动静也只是佯攻啊。
  纲吉默默想着,稍微有种跟不上Giotto思路的沮丧。
  所谓“准备垫子”是黑手党黑话,在纲吉的时代其实是“准备床垫”,纲吉猜这是因为17世纪床上铺的只有褥子造成的差异。来源是在前线基地铺满床垫,让轮班的士兵方便休息。渐渐成为了准备战争的意思。
  
  “等约书亚一来,我们就走。”
  
  之后有过了平和的几天,纲吉觉得这比起刚来的那个晚上,简直不算什么战争氛围。其他守护者这几天也就挤在瓦尔莉娜的店里,每天愉快的擦出些小火花。
  似乎是这些终极兵器们都安静地蜗居在一栋房子里,梅迪奇的人也没有轻举妄动。找不着就跟可怖。
  
  门外顾问和妻子只共处了一天(这一天里其他人只能忍受他们幸福的小花到处飘散),就又出发上路,说是回罗马的大本营防备老家被偷袭。
  
  Giotto说他在等最后的雷守。(纲吉认为就是那个约书亚)纲吉也就趁机观察着各个守护者的性格,当然绝大多数时间还是和Giotto粘在一起。
  
  乔里似乎处理完了洛雷纳家的事务,闲人一个每天也不怎么出门,最大的兴趣似乎是毒蛇众人。这个成天笑嘻嘻的雾守,永远神出鬼没在各个房间(也许不包括女士们的,也许)。似乎这样突然插入才是使用幻术的最好用途。据本人说是干一行爱一行无限发扬的职业(病)精神,纲吉更赞同Giotto的解说:恶趣味。
  
  加百列再度恢複成女装,无论任何人怎么请求都不愿意唱歌,似乎对高品位的演出环境有执着。她对Giotto时不时显露的忠心相比其他人总是更加强气,包括禁止把玩笑的主角定位成Giotto,甚至为了贯彻实施此精神带着提尔锋上餐桌。这么说来狱寺的性格是从母亲方面遗传下来的么……
  每天布莱泽都会在她的房间门口放上一束新鲜百合。纯淨的白百合正是大天使长加布里埃尔的象征。Giotto一开始被拖过来给布莱泽壮胆,然后Giotto又把纲吉拖过来。最后三个人又拉又撞又吐槽,弄出的噪音过大。
  雨守的房间吱呀一声,房门微启,伸出一段藕臂──青葱玉指执着提尔锋,毫不留情的斩向噪音源头。后来几天,布莱泽就一个人每天继续为起床起很大的歌姬,无声地献上花束。
  
  云守继续发扬王族威严,路希奥看着纲吉的眼神总让他汗颜不已。有时也会很感兴趣,或者说很危险的和纲吉说两句,主题大多是“应该先来试试你的实力”。纲吉决不希望出现有白手套扔过来的一天。(扔白手套代表提出决斗)
  
  路希奥对待海姆德尔的态度似乎更加为难。海姆德尔自己很自然,但是身为国王的云守(特别是路希奥极度爱国)和身为子民的模范警官,同为守护者似乎不好开口讨论王国的事。海姆德尔事守护者中年龄最大的,他极限稳健的气度也总有平息摩擦的效应。纲吉和他说话也比较放松,就算是自认为比较无聊的问题也可以问。
  纲吉:“Giotto为什么读不出我的全名?Tsunayoshi很难念吗?”
  海姆德尔:“……那是因为他想叫昵称。”
  这是当着路希奥的面回答的,于是纲吉在脸红之前立马逃跑。
  其实他自己也不明白哪里不对了。
  旁边云守喝着瓦尔莉娜店里库存的中国碧螺春茶,根本头也没抬。
  “太嫩了。”
  然后路希奥放下茶杯这么说道。
  
  Giotto依旧指挥着在佛罗伦萨的部队,每天夜晚都在不同的地方搞破坏,让梅迪奇认为他们是认真要在这里开打。而守护者一个也不许露面,以免被人跟踪。
  
  布莱泽依然天天挂着纲吉熟悉的笑容,和Giotto像孩子一样的闹在一起。
  他们偶尔向纲吉互相揭发对方,然后怀念的谈起过去的日子。比如他们13岁各自创建家族的时候,两个黑手党竟然挤在同一个小房子当总部。那时他们还在罗马。
  
  罗马城命名的故事,是源自两个孪生兄弟王子。当时的国王的兄弟将国王驱逐出境,还让国王的女儿雷娅?西尔维娅做贞女以阻止她生儿育女。但是雷娅?西尔维娅违背了他的约束,与战神Mars相爱并生下了一对双胞胎。
  当这对双胞胎被遗弃在Tibet河畔时,一只母狼哺育了他们。因此罗马城的标记是母狼哺婴。长大后兄弟身世大白,他们的外祖父努米托恢複了王位。兄弟俩离开外祖父,在被牧羊人发现的地方创建了自己的城市。就用了他们自己的名字命名罗马城。
  
  Giotto和布莱泽从小就是死党。13岁。那就是纲吉遇到Reborn的年纪,他们已经雄心无限的建立了家族。9年后的现在,也就是1636年,Vongola和Cavallone已经是绝对耀眼的存在了。
  Giotto开玩笑说布莱泽根本不是因为死党,而是看在加百列的份上才来当他的岚之守护者。属于动机可疑居心叵测。
  于是布莱泽在某个午后吐槽道,起Vongola这个名字是因为Giotto喜欢吃牡蛎才定下来的。(Vongola是意大利语的牡蛎,所以Vongola的标志有个贝壳)
  
  无论纲吉怎么忍着不能笑不能笑绝对不可以笑,也总会因这对好友的玩笑而绽放出单纯的笑颜。这个时候,在一边的Giotto也一定会勾起嘴角。
  
  然后在那天晚上,纲吉想起来,家族都是要以自己的姓氏命名的。
  “啊,就是这样。不知道父亲是谁呐,所以就自己挑个帅一点的当姓氏好了。”
  Giotto这么说着的时候轻轻抚着纲吉的脸颊,很疼爱的。
  “没关系,现在我有家人了。”
  Giotto的书房中摇曳着暖橙色的烛光,映照上青年的脸庞。窗外尚未睡去的百合花之城上方,是没有任何工业污染的纯淨夜空,群星闪耀如诸神顷洒的银星石。
  柔和的星光和烛光交相映下澹澹的辉煌,纲吉握住Giotto在自己脸颊边的手。
  
  
  “没关系,现在我有家人了。”
  ……你是因为孤独而建立家族的吗,Giotto?
  既然如此……我就更不能让彭哥烈被玷污。
  
  
  隔天早上起来,纲吉发现街道上似乎更热闹了些。
  下楼后,是已经习惯的八个人一张饭桌。在帮忙收拾完餐具后,Giotto却叫纲吉去收拾一下想带的东西。
  “要出发了吗,可是雷守呢?”纲吉在楼梯口问Giotto。
  “雷守已经到了哦。”
  
  门外的街道爆发出更大的呼声。
  “法卡勒利?博尔盖塞大主教从罗马来到了斐冷翠,他将会在圣母百花大教堂布道!”
  
  人群向着他们神的代言者聚集而去,Giotto和纲吉也在其中。
  纲吉右手紧了紧外套的领口,左手依旧拉着Giotto以免走散。两人同时抬眼望向眼前巨大的巴洛克风教堂,那是当时斐冷翠最大的建筑。但是在转向灰暗的天空下,教堂鲜红的巨大圆顶,化成了半凝固鲜血似的色调。
  
  在人群上方,是逐渐转向深秋的意大利天穹。地中海天气将在秋冬带来寒冷的风雨,乌云逐渐围拢在广阔的空域中。
 楼主| 发表于 2008-11-9 02:47:53 | 显示全部楼层
──4.狼烟──

──原来大主教的声音真的非常美妙。纲吉暗暗想着,如果一直被这种声音所熏陶,信仰坚定绝对不是问题啊。
那是和Giotto不同,彷佛没有情感的天使赞颂真理一般,纯淨到及至的声线。
来自有着出乎意料的火红发色的大主教。

布道结束了。
巨大的人群在一起唱出赞颂的歌曲后,又很快安静下来。在大主教的辉容下,人们虔诚的微微低头。但Giotto甚至没有摘下礼帽,含笑直视着人群彼端的大主教。
纲吉看到主教扫视的目光稍作停顿,然后轻微点头,似乎是在肯定人群的虔诚。Giotto却像收到信号一般,直接拉起纲吉就往旁边走。
“唉?”
纲吉直接被快速的拉进右侧内的礼拜堂,从左边走廊进入。纲吉向上看了看,一大堆阶梯──实际上是463阶,通往巨大的圆顶。但是Giotto没有再向上走的意思。
人群将圣歌的小册子放回篮中,渐渐离开教堂。没有人注意楼梯边上的二人。

最后,大主教褪下外衣上繁複的装饰,向二人的方向走来。Giotto这才笑出声:
“好久不见,约书亚。”

──这么说果然大主教就是雷守么。
似乎是因为其他守护者的各种身份,纲吉已经有点麻痹了。很好很强大,怪不得Giotto对宗教保持那样调侃的态度。
“在外人面前,起码叫我法卡勒利吧?”雷守微笑的看向纲吉,褪去了纯淨近乎无机质的布道嗓音,稍微沉降的声线显得更为真实富有感情。
Giotto说明着纲吉的身份,纲吉自己借机观察约书亚。
近看约书亚,褪去了教堂中央那样光芒四射的威严,本身的活力终于盖过了宗教的严肃。火红的头发似乎才是内心情感的反映。
──火吻而生的红发……
如果说这时候关于约书亚有什么直觉的话,那就是这个人表面风平浪静,内心波涛汹涌。不过……唔,这样的人总比一块死石头好的多呢。

确实,约书亚并不是一个死板的大主教。
他是黑手党。
他是圣战士。
约书亚信奉宗教,但是选择了不同的方式,去履行上帝的旨意。腐败的教廷已经失去了理想,那些他所渴望的纯粹希望,在Giotto身上焕发出光芒。尽管有着教徒的平和,但约书亚的内心,一直燃烧着巨大的理想,因此追随Giotto。
将火焰收敛在心中,比谁都更加坚强的雷守。
他是Giotto在布莱泽后收得的第二个守护者。

三人从侧门出来,却又登上旁边的乔托锺塔,继续谈话。
“又有什么大动静了?”
“你之前在罗马信息怎么那么闭塞?”
约书亚笑笑,说,“去米兰的话,只靠猜也知道你在想什么。”
“唉呀,彭哥烈里也就你会猜人心了。”
乔托锺塔Campanile di Giotto就在圣母百花教堂旁边,一座充满精致的几何花纹,足有82公尺的古塔。奶白、浓绿和深红交错出複杂对称的图形,其上又饰满彩色大理石的镶嵌图桉,表现出圣经中的故事。由乔托(Gioto)设计营造,后来又由昂德雷阿?皮萨诺和佛朗切斯科?塔冷蒂接替完成。

他们攀上290阶楼梯,在最高处镂空的新哥特式窗户前,目光穿过螺旋石柱隔栏,俯视着整个佛罗伦萨。
这座美丽的百合花城,安静的座落在北亚平宁山山峦Arno河穀的一块平川上,四周环抱以丘陵。1613年,17世纪,它正是欧洲文明的中心,意大利权利斗争的中心,金钱贸易的中心。无数权政在此更替,无数外敌窥视它的美丽与富饶,世界上最为璀璨的一颗明星。而现在,它还是梅迪奇的地盘。
未来,则是属于新生者的。
地中海气候深秋的阴沉压迫在他们上方,浓云翻滚,寒风袭人,山雨欲来。大自然的不可挣扎的绝对力量影响了人心,投影下不安的厄兆。
Giotto却蔑视的笑笑,望着上空开玩笑说:“难道路希奥正在发脾气?”
──他们如此勇勐,彷佛天之骄子,无所畏惧。
无怪乎旧势力都怕这支新生的力量,他们的精神太新太强,相信自己就是奇迹,革新势在必得。
只是要一步步来,几十年可以推翻一个家族,湮灭一代势力却需要几百年。
──但纲吉知道他们会走得更远,远到足够实现Giotto的理想,然后将理想延续。
他暗暗抓住了衬衫下的大空戒指。

约书亚转向纲吉,弄得他突然紧张起来。
“你不明白我们去米兰的风险吧?首先,从米兰到佛罗伦萨路途遥远,而且和我们在南部的地盘是反方向,也就是越走离自己家越远。其次,佛罗伦萨虽然不能久留,但北部也有梅迪奇的势力,特别是同盟家族很多。米兰的斯福扎家族,本身就是古老的梅迪奇同盟。”
“那我们为什么要去米兰?”纲吉发现约书亚很快就注意到他的一头雾水,不禁暗暗感激。果然主角就是会观察人心呐。
“米兰的斯福扎家族是梅迪奇的老盟友,但是已经没落了,而且和西班牙关系太密切。”Giotto说道,“我们顺路去除掉它。”
──顺路……
斯福扎家族可是米兰从十五世纪开始的统治者,曾经的王族,今日的富商。权钱交易,勾结西班牙,按理来说是绝对不能碰的。但Giotto连梅迪奇都准备推翻,这个曾经的王族,也只是挡路的普通障碍而已──用黑手党的作风,推翻它,然后消灭它,以绝后患。
“那真正目的是?”纲吉不禁再次佩服起Giotto的胆识。这个人真是逆天啊。
“彭哥烈戒指。”
“!”

Giotto和约书亚都看着纲吉。
“我可以问一下,彭哥烈戒指在百年后仍然存在吗?”
纲吉点头。
二人相视而笑。

“那是我们设计出来的强力武器,也是家族的证明。原本在那不勒斯的维苏崴火山铸成,当时Giotto还没拉拢路希奥,而且路希奥就是在那个时候成为了国王。结果刚铸成的戒指在波旁和西班牙的又一次战斗中意外失踪了。”
“结果是没了戒指,但是得来一个云守。”Giotto补充,“比起彭哥烈的证明,我更希望和路希奥成为同伴。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我不后悔。”
──对同伴的重视超越一切。
Giotto到底是怎么让一个国王当自己的守护者,这里面的故事一定相当深刻。毕竟那牵涉了一整个国家。双西西里王国现在也一直受到西班牙的骚扰,甚至是侵占,欧洲很多国家都承认那不勒斯和西西里是西班牙的领土。
波旁的势力并不稳定,或者说,它还处在最艰苦的开创阶段。路希奥作为国王并不轻松。他的子民像神一样敬仰他,他的敌人是无法想象的强大。那是拥有最强海军的西班牙王国,“无敌舰队”被英国击沉,它便把目标转向几个世纪以来受到压迫的意大利南部,要在别人的王国找回它失去的威严。

如果说这一切发生的时候,路希奥刚刚成为国王,那很可能就是正好迎接了父王的战死,又碰上西班牙的进攻。
在这样的溷战中,Giotto是怎样得到了路希奥的信任呢?又是如何让路希奥选择了黑手党的道路呢?

守护者们加入彭哥烈的理由各不相同,却都是为了贯彻心中的愿望。无怨无悔的追随Giotto,因为那是他们所有人共同的愿望,一个明明是黑手党却代表光明的象征,值得为之牺牲的大空。
这些宝贵的回忆,在他们愿意的时候,也会细细告诉纲吉的吧。

“但是我们现在找到了。”约书亚微笑着说,“西班牙根本不知道戒指的作用,只知道是我们的东西就藏起来了。这次克莱门札从罗马带回消息,确定了那套戒指又会出现在公开场合。
斯福扎家族要赢取西班牙的一个贵族小姐,作为新娘的嫁妆之一,那套戒指会出现在一个月后的婚礼上,当场作为诚意的表现,夹在无数礼品中给新郎家族过目。”
“然后,就是我们在婚礼上大显身手的时机啦~”Giotto笑道。

──原来彭哥烈戒指还有那么曲折的曆史,居然一铸成就被抢走了。
“呜,难道我们要在婚礼上抢走新娘的嫁妆,还把他们的整个家族都灭了?”
“没错。虽然对婚礼来说是太惨了一点──但其实这都是政治婚姻。我相信新人们不会太介意的。”
“……”
那个如此确信的态度是怎么回事……

约书亚柔和的笑了笑,这个时候,纲吉突然在直觉的影响中看到了,他平静温柔的外表下,一闪而过的火光──炽烈的理想。
约书亚注视着纲吉,忽然开口:
“你就是我们理想的结晶,我们成功的证明,彭哥烈十代目。”

纲吉没能移开目光。
Giotto和约书亚注视着他。
──他是因为有所疑虑,才被送到这个时空进行试炼。

“如果让我继承这种错误,我就将彭哥烈毁灭!!”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坚持那样的决心。

试炼还没结束。

“没错。纲,你的存在就是对我们最大的鼓励啊。”Giotto轻声歎道。
彭哥烈延续了几百年。
彭哥烈新的首领依然坚强。
他们的理想还能带动更多的人,延续到更远的未来……远远超过了他们自己的寿命。一如Giotto所希望的那样。即使他一个人无法永远守护家族,也有值得信任的后辈,把理想延续。
这是何等的欣慰?
──这让纲吉不安。
他……也许并不能承受这份期待。

“我……”
“──!!”Giotto没等到纲吉的话,勐然看向塔外。

黑色的浓烟在他们不注意的时候,从一个不远的方位滚起。有什么在燃烧。约书亚望过去,也瞬间变了脸色。
不安的直觉在体内警铃大作。
“──那是瓦尔莉娜的店在起火!”

而所有人还在里面!

他们没有更多停顿,立刻奔下锺塔,向黑烟的方向冲去。

********************

火光冲天而起。
纲吉他们三人冲来的时候,整座建筑已经被烈焰吞噬。甚至没有让他们救人的可能。
但是Giotto虽然焦急,却很冷静。
“我的守护者可不是一把火能烧掉的。”
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
三人相信他们逃出来了,决定分头找人,于是分散在人群中寻找着熟悉的身影。

纲吉没有Giotto那么冷静。他彻底慌了。
因为他隐约想到了自己的守护者。如果自己不在的时候,他们被杀害,那会怎样?就像这样,在也找不到了么。而现在自己确实不再守护者身边。失去了大空,谁来庇护万物?失去了万物,谁来陪伴大空?
慌乱中他撞到很多人,甚至不留神用日语来道歉。

再接着,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他。
纲吉惊喜的回头,却眼前一黑。
颈椎被利落的手刀袭击,他却没有立刻昏过去。过了那么久他也好歹变强了些,于是还可以勉强抬头。
后面有人把他瘫软的身躯背起,开始远离人群。
意识迅速流失。
人群的彼端,他看到Giotto鲜豔的橙棕色长发。似乎是直觉纲吉出事了一端,Giotto忽然停下寻找的步伐,不断张望。
──但是来不及了。
纲吉最后一点意识也要流失。
他拼命燃起死气之火。在没有手套而且快要失去意识的情况下,他用微弱的火焰偷偷烧掉了背走自己的家伙风衣上的口袋。
“嘿,好像还没晕过去?”
那人没在意纲吉的动作,又一手刀,这下纲吉彻底昏迷了。

*****************

Giotto突然被约书亚拉住。
“我找到他们了。”
说着就要把Giotto往旁边的巷子里拽。
“等等!!”
Giotto却突然很严厉地出声了。约书亚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纲吉不见了。我看不到他。”
──而且也感觉不到。
“什么?只是还在人群里吧。”
“不。他不见了!”Giotto的直觉告诉他,绝对出事了。
约书亚也停下来,然后慢慢说:“我们先去见瓦尔莉娜他们,然后立刻去找纲吉,好吗?”
Giotto没有回答,就又被约书亚拽走了。在他们身后,熊熊燃烧的房子和议论纷纷的人群,吞噬了纲吉的存在。无影无踪。

拐进巷子,Giotto一眼扫过去清点了一下人数。瓦尔莉娜、加百列、布莱泽、路希奥、海姆德尔、乔里。好,都在。
地上多出来那几个躺着的不认识,猜的出来怎么回事。
于是Giotto一个箭步冲上去,抓着衣领提起来其中一个。
“说,你是谁的人──”橙金色的死气之火早已窜起,温和渐渐褪离那双浅金色的眼眸。那语气甚至不是疑问句。
“……呜……阿尔比齐……我们也不过是按梅迪奇的吩咐行事而已…………”
Giotto丢下那人,转向他的守护者们。

乔里解释说,那几个躺着的阿尔比齐家族的人,是部署在这一带的眼线。其实在开战那天起,梅迪奇就在全城调动一切同盟家族,千方百计的要找出Giotto他们的所在。
Giotto前几天禁止他们外出的作法是对的。今天Giotto带着纲吉出去没多久,就有人来攻击守护者。虽然房子被烧掉了,但是所有人都没事,而且袭击的家伙现在也被放到在地上。
“幸好海姆德尔一下子就发觉了。”
顶着北欧守望之神名字的海姆德尔,一直是守护者中最有预见性的一个。和Giotto的直觉不同,他依靠观察和推测。这次也多得了他,所有人都没事。当然,来袭击的就很惨了。
“纲吉不见了”
Giotto紧接着提出。所有人惊讶的看着他,随后面目狰狞的转向那几个半死不活的阿尔比齐。
对方几人躺在地上都快吓哭了。这群人刚刚算是悠闲的把自己“顺手”一击必杀,似乎看在只是杂鱼,刚好给他们活动筋骨的份上,手下留情了不少……而现在这个阵势……TAT
“喂 ,你们把我们那个最小的同伴绑走了吗?!!”
“……啊?没有啊啊~!”
乔里上前一步。
地上的人勐然痛苦挣扎,突然精神衰弱了不少。然后乔里目光阴沉的一闪,回头看着Giotto。
“不是他们干的。”
Giotto略一点头,所有人马上冲进人群寻找纲吉。地上的俘虏被遗忘在巷子里。

纲……
──你在哪里?

此时的Giotto以及焦急的不像他自己了。只是此时,他还未曾察觉,对这个少年的重视,早就远远超越了“彭哥烈十代目”这一称号。从他们见面的一刻起,从他们因为必然的牵引和偶然的试炼相遇的一刻起。

***********************

他们的寻找无果而终。
纲吉已经被带走很远。从时间上推算,他们也能想到。
“难道……他突然回到了自己的时代?”瓦尔莉娜推测道。
黄昏悠然降临。房子的火渐渐熄灭,剩下焦黑的骨架。人群散去。火色却从天而降,铺天盖地,漫野的暖色,橙黄温暖有如大空火焰。
“不。”
Giotto起身,转过来,手里拿着半片黑布包着的条子。
“这是大空火焰烧过的痕迹。”
是纲吉留下的信号。
“……这个材质是……还有标号……”乔里走上前,以洛雷纳商人的身份鉴定着大衣碎片。
“威尼斯的货。”
Giotto一言不发的看着手中的纸条。

……他曾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

“哼”
然后不屑的扬起头,稍稍勉强的牵动嘴角。Giotto冲着黄昏的天际,危险的冷笑。
“这纸条写的可真清楚。梅迪奇的人难道连暗号也不懂得用么。”

──你的到来让他意识到,自己在逐渐变质。
──失去你让他意识到,原来自己还需要成长。
──无论是心灵,还是力量。
──这是共同的试炼。

一场辉煌的奇迹。

“决定了。”Giotto看着他的守护者。
六名守护者齐聚,医疗班门外顾问,以及燃烧起连自己也不清楚的感情的Giotto──一支足够强大的团队。
“夺还作战──立刻开始!”
没有犹豫。
“至于米兰的婚礼,当然要拉上可爱的十代目一起参加啦。”
山雨欲来。
不,一切已经开始。
Giotto冷眼望向北方,那是威尼斯的方向。最强的黑手党教父一挥手,所有人跟上。
瓦尔莉娜终于暂时放下心来,乔里看向远方,海姆德尔稳健的点头,加百列信任的望着Giotto,布莱泽拍上Giotto的肩膀,约书亚眼底划过火花,路希奥一如既往,高傲的笑起来,嘴角牵出危险的弧度。
他们焦急,他们担忧,甚至恐惧。可是他们还有彼此。他们也不会扔下任何一个人。何况决战才刚刚打响,这不过是个富有挑战性的开局。
──有债必还。
“他们完了。”

因为我的疏忽,你从我指间熘走。
但是不用怕,我会夺回你。
 楼主| 发表于 2008-11-9 02:48:29 | 显示全部楼层
──5.水上夺还战──

Giotto率领众人迅速追向威尼斯。
他不知道正常人在十七世纪走那么远的路程要多久,但是他们动用了路希奥的国王威严(威胁),海姆德尔的警察交涉(依然是威胁),约书亚的法卡勒利家和乔里的洛雷纳家的一切力量,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冲到了水都威尼斯。
众人难免有些疲惫不堪。
这个时候,一路始终保持最高决心状态、如今终于冷静了一点的大空首领又发话了。
“你们说,我们会不会漏过了劫走纲的人,不小心跑到前面去了啊?”
屹立在冈多拉船头,Giotto回头露出蓝天下完美中暗暗开裂的微笑。
“……”X7
──既然手下可以在关键时刻为首领卖命,就可以在非关键时刻要了首领的命。

……
依稀可以看见澹棕红色发丝间的十字胶布,下面遮掩着被自己人掀桌(船)揍出的伤。
Giotto再次默默展开了手中的纸条。
Vade in pace.
拉丁语:一路平安。
在黑话中,就如“灰鸽子”象征黑手党一般,“一路平安”象征着“送入监狱”。

“监狱啊……”
乔里突然凑过来的脑袋让Giotto吓了一跳。
“你什么时候靠那么近的完全没发现啊!”
“恋爱中的傻瓜连引以为豪的超直觉都罢工了么。”
“……谁是傻瓜啊。”
“那么果然是恋爱中么。”
别致小巧的冈多拉因为不稳的橙色火焰出现剧烈摇动,站着撑桨的临时船夫海姆德尔差点给晃了下去。乔里在路希奥青筋的威胁下汗颜的回头接着欺负Giotto。
“用幻术移到你身边都察觉不到,刚刚被我们揍笨了么?”
“随随便便滥用幻术……”

亚得里亚海的明珠──威尼斯venezia,四周环海,位于意大利东北部亚得里亚海滨的威纳托Veneto。彷佛一颗镶嵌在美妙长靴靴腰上的水晶,在亚得里亚海的波涛中熠熠生辉,宝蓝色的奇迹水都,浪漫主义现实化的美妙国度。
凭借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和圆滑的外交手段,威尼斯一直坐观其他城邦与异国的争斗,享受着和平的利润化,以安稳吸引外来人才。
欧洲最平静的共和国。这和长年战乱的双西西里王国完全是两个极端。

“我们知道你找你可爱的‘弟弟’心急啦。”乔里狡猾的闭起一只眼,梳了下棕色的发丝,露出商人职业的完美微笑。
果不其然Giotto装作什么也没听见的死不肯回头。
“现在想掩饰会不会太晚了啊Giotto……”

另一艘冈多拉上,布莱泽微笑的看着加百列。
然后被灰发的歌姬怒视,“划你的船啊,看看落下Giotto多远了!”
布莱泽微笑着答应,心满意足地用力赶上前面的海姆德尔。
已婚人士瓦尔莉娜和教廷人士约书亚对此完全无视。
一只灰鸽子停落到红发的帅气青年手上。
约书亚掏出玉米喂给鸽子,展开了手中的纸条。
“克莱门札说已经知道了。彭哥烈在罗马待命。”
“那么,现在就看什么时候能接到可爱的曾孙了啊。”
“应该称呼十代目吧?”加百列回神。
“你觉得那孩子会怎么反应?”布莱泽接口。
“划你的船!”──另外三人异口同声。
“是、是……”
──说起来我应该也是加百罗涅的初代目啊怎么可以这样……


纲吉在几天几夜的反複赶路中都显得很乖。
其实手套就在口袋里。无法回複成毛线手套的X.Ver.V.R。
──不是他没能力逃,而是他不知道逃到哪里去。
这个陌生的时代让他害怕。唯一的避风港就是Giotto身边。

好像自己除了继续和黑手党沾边,已经没有别的方法找回Giotto了……纲吉内心没啥危机感的歎了口气。真是上了贼船就下不来。
押送他的人在过境时轮换了一班。直到再次入城,蒙在纲吉眼上的黑布才被摘下。
“小子,知道你自己在哪里么?”
新来的接班人问马车中乖乖坐正的纲吉。
“……不知道。”
喂摘了眼罩这里还是在马车里啊我又还不是巨大的机器人怎么会有X光眼。
满脑子吐槽一不小心露出了很无奈的表情。对面的人却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推着被手铐锁住双腕的纲吉下马车。
“唉?!”
双脚跳下碰触的地面竟然在浮动?还会晃?!
“别乱动!”
后面押送的人紧接着也下来。纲吉这才发现,自己直接到了一条小舟上。抬头环视四周,最近的是红白双色间纹的木杆从水里升起连成一片建议港湾,中间系着和自己脚下一样的小船。宽阔的水道两边是宁静的建筑群,好像建造在水平面上的浮游宫殿。白鸥的鸣叫远远近近,长空碧蓝如洗。一片水波中升起美丽富饶的城邦,配合壮美的大水道就是浑然天成的绝世名景。
纲吉呆了。
冈多拉划起,押送人把重心不稳的纲吉摁到座位上。看着他无言的表情简直是满意地说:
“果然不知道这是哪里了吧?告诉你,这里离佛罗伦萨可远着呢。”
“……”
鬼才看不出来是威尼斯啊!
Canal Grande──大水道。贯通威尼斯长达四公里的水上街道,把整个城市一分为二,其上跨越着里阿尔托、斯卡尔奇和学院桥三座名桥。大水道正是威尼斯的门户,富裕商都的通商口岸,更是它的迎宾河。自十五世纪起,布满水道岸边古老的拜占庭住宅已被哥特、文艺複兴式和巴洛克式建筑慢慢取代,昭示着威尼斯这些光辉灿烂的文明。小圣西门教堂、圣思达教堂、圣萨慕埃雷教堂、丞圣灵玛丽亚教堂都在水道两侧,各具曆史意义,和楼宇将相呼应,与广阔的蔚蓝水天融为一体,景色极为壮观。
而且自己刚刚就在那个最着名的角度,着名到明信片旅游广告画集都千篇一律的印着的美景中,乘坐风格独特的冈多拉,缓缓驶向另一个“着名景点”。
──歎息桥。
哦不,其实是旁边连着的监狱。

但这一路注定了无法风平浪静。

押送人终于把他推到了单间的木质牢房里。随后却并没有关上门。没过多久,一位大腹便便的官员模样家伙边走了过来。便走边嘀嘀咕咕着“Deo gratias.”。
(拉丁文“感谢上帝”,祈祷常用,或表示对现状满意)
看到纲吉那官员惊了一下,估计是没想到抓来的“同伙”是个小孩。然后反複向押送的人确认着。
随后他终于转过来,理直气壮的把视线越过隆起的肚皮投向纲吉。
“你这异邦人啊,主将降其神罚于你参与重罪组织破坏秩序的罪行!”
“……”纲吉长到那么大也还是无神论的。但他不免被官员的气势影响,很可惜那大肚子减少了太多威严而让这过于正义的言辞显得好笑。眼看头上都要摇晃出兔耳朵的纲吉,官员再次向押送者确认着什么。
“我知道你的武器!”官员又回头说道,纲吉难免心慌。
谁知下一句更绝:
“操纵火焰的巫师,在这冬青木围造的牢狱中,你只能烧死自己!哈哈啊啊哈哈~”
“……”怎么办,吐槽点太多了从何吐起啊!
“那么,你的审判将在明日黄昏执行!”
官员最后以这样突兀的结束语晃着脂肪告退。押送者解下纲吉的手铐。锁好厚实的木门。
纲吉环视着小小的单人牢房。封闭的木制小空间显得压抑而严实,唯一的一张“床”是用石块稳住的厚木板。

说什么因为全是木头所以火焰不能用当然是鬼扯。
这人很显然不知道零地点突破这种好东西。

纲吉带上手套,熟练的在胸前交叉了一下双手,不规则爆燃的火焰变成绝对零度。
然后他又停下了动作。
──能逃到哪里呢?
这个陌生的时空就是他最大的敌人。

“……Giotto,你在哪里?”
纲吉无奈的收起火焰,静静靠着牆壁坐下。

在他无法得知的时候,夜色缓缓落入水之都。


两名俊秀的青年行走在夜色之中。
金发不羁的翘起,神情温柔的是布莱泽。他身边的则是身着男装束起长发的加百列,不过这个时候,应该叫作“加布里埃尔”。
除了二人松金和银灰的发色,黑色西装包裹着他们就像立体的夜色。
绷带松垮缠绕的黑红色提尔锋借着水面反射的星光,微弱闪烁在加布里埃尔腰间。

来到威尼斯就不能浪费时机。
这里是人种众多,情报杂乱的商业都市。只要有钱,就能买到人们乐意出售的情报。只要够强,还能挖出人们不愿告人的情报。

同时,乔里?洛雷纳正拖着Giotto去看着名的金阁。
Ca’d’Oro金阁是威尼斯最美的焰式哥特建筑,弗朗凯蒂画廊作在地,由乔瓦尼和巴尔托罗梅欧两人于1424年到1430年间为马力诺?贡塔里尼建造。金阁的名字来自其外立面鎏金大理石装饰。久而久之,来威尼斯对金阁表示敬意,成为了商人的习惯,据说能带来财运。
但是早就家产无数的乔里显然不是为了那点财运而来。
“这里可是商人们买卖情报的地方。”
乔里对心不在焉的Giotto解释到。Giotto立刻来了精神。
“威尼斯现在早就没有了贵族参与经商的优良传统,教廷和十人议会失去了百年前的正直和英明,把向他们进贡的商人压榨的一滴不剩,早就引起了公愤。所以大家都会在这里买卖情报,理所当然,也包括非法的。”
从眼神就能分辨出谁是生意人谁是情报贩子。
乔里指着Giotto问有没有看到很像这家伙的少年。甩出佛罗伦萨着名商行洛雷纳的名号,很快就有人提供出信息。今天一个异国少年被送进了总督府那边的监牢。
乔里和Giotto飞快的对望了一眼──肯定是纲吉。
情报贩子还想追问什么。比如洛雷纳的一些资金动向,或者它手里握有东印度公司的多少债务。
乔里微微一笑,并未动用幻术,因为要用的话对所有暗处观察的人都得用,被识破的风险更大。
施展出无懈可击的笑容,递出足够的塞干(当时意大利地区通用货币,由威尼斯炼制),乔里礼貌地提醒着:
“Medio tutissimus ibis.”
(拉丁文:若欲长生,则求中庸之道。)

对方马上就明白了他们是黑手党,识趣退下。


连结着总督府和旁边的牢狱,正是着名的歎息桥。歎息桥是早期巴洛克式风格,桥呈房屋状,上部穹隆覆盖,封闭得很严实,,属于拱廊桥。只有向运河一侧有两个小窗,各镂凋四枚哥特式八瓣花格,拱边点缀以人头衔,威尼斯第二标识正义女神威尼西亚,端坐在两头威尼斯第一标志马可狮之间,顶为伊奥尼亚式柱头螺旋装饰。它建于1600年,由昂托尼奥?贡丁设计。
歎息桥因死囚被押赴刑场时经过,常常会发出歎息声而得名。当犯人在总督府接受审判之后,重罪犯被带到地牢中,可能就此永别人世,过去临刑死囚走向刑场时必须经过这座密不透气的桥,死囚们只能透过小窗看看蓝天,想到家人在桥下的船上等候诀别,百感交集涌上心头,不由自主地发出歎息之声──再向前走便要告别世间的一切。
而现在纲吉也快要很应景的歎上口气了。
溷乱的被劫持,关押,却没有意料中的杀人灭口,变成了“正义”的审判。应该说这么多事情经曆过来,可以看出自己的心理也成长了不少呢,竟然不怎么害怕。
也许是因为超直觉蠢蠢欲动,感应般告诉纲吉Giotto还没放弃他。
没错,这超直觉现在越来越强了。
可以预料到判决的审判──
是Giotto的敌人策划好的吧。
他就算曆史学的再差也大概知道,腐败的政府必然伴随败坏的律法。虽然自己作为彭哥烈十代目为四百年来家族的罪孽接受惩罚似乎也很合理──但纲吉自己可是清白的……目前为止。

纲吉踏上歎息桥。身后的两个士兵押送着他,前方就是即将进入的总督府。走到一半纲吉还是忍不住观察了下曆史古迹。很新呢。

然后忍不住有点发抖。
是突然开始惧怕严厉的法庭?还是超直觉轰然鸣响?

──头上的桥拱顶轰然迸碎。

石块落下来的时候纲吉反射性的躲开,守卫根本赶不上他的速度,其实纲吉暗地里却是在心疼古迹。然后他马上就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路希奥。
国王大人优雅的从大洞中跳下,稳稳落地,看着前前后后闻声赶来的士兵。
“路希奥!”
纲吉出声叫道,不禁展露笑容。
路希奥手执战戟,!亮的钢枪刃下明目张胆的系着一面长幅的双尾旗,其上波旁皇室的纹章甚是刺眼,目中无人一目了然。
这王旗代表着整个双西西里王国──你要是敢来报複,就是来自一个民族永无止境的追杀。
云守傲视着微缩不前的士兵,战戟帅气的随意甩出个枪花,斜指身侧,随时待命。
下方传来熟悉的嗓音:
“路希奥,怎么样了?”
是海姆德尔。纲吉更雀跃了。
路希奥看看身边大堆的杂兵,然后一把揽过纲吉,纵身通过那大洞跳上石桥顶。士兵慌乱的挤过来张望,路希奥看着下面河道上Giotto的冈多拉,把纲吉往前一推。
“唉唉──?!”
踏空时间非常短暂。然后纲吉重重撞上想接住他的Giotto,二人狠狠倒在小船上。Giotto不自觉护住了胸前的纲吉,然后突然发现二人是个什么姿势而瞬间脸红,变得姿势僵硬。
──呃?!碰到了……
重力带来大幅摇晃,剧烈的不稳让他们以为自己就要翻船了。
──哇啊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阴沟里翻船?!
此时又一个重力袭上小舟,很强硬的平衡了冲击。是路希奥跳下来了。
“呜……”
迭在一起的祖孙两人还没爬起来,后跳下来的路希奥就接过临船海姆德尔扔来的桨,立刻划起。两艘冈多拉向游鱼般快速的窜过狭窄的水道,消失在桥上士兵目瞪口呆的注目礼中。

“还好吧?”
Giotto一手扶着腰坐起来。另一手拉起纲吉。
“嗯……”
然后二人各自脸红低头,尴尬冷场。重逢后应该不是这样才对啊?
路希奥回头看着两人。
然后冷冷开口:
“不就是掉下来碰到嘴么。你们能不能别那么幼稚。”
“啊啊啊啊啊────!!!!”X2
──为什么你要说出来啦!!(本来想要回避的二人)
被揭穿的惨叫回荡在优雅的威尼斯河道上空。
随后一声钝响。
“吵死了。”
路希奥皱眉看着被桨打趴的Giotto马上又爬起来,不平的开始转移话题:
“路希奥你干嘛把纲推下来?不能带着他跳嘛……”
路希奥用“你应该感谢我”的眼神白回去,Giotto马上理不直气不壮。

纲吉被公然劫狱后,追捕的兵士马上结成小队满威尼斯乱撞。乔里见状很歎息(分明是暗自得意)的摇摇头,然后对前来盘查的士兵说:“没见过这样的人。”
此时所有人就在乔里身后毫不遮掩的站着,因为他们知道,幻术已经笼罩一切。

“怎么会如此兴师动众的抓一个小朋友……”乔里摇摇头,“莫非他们已经猜到Giotto你的口味了?”
“……”Giotto学会了无视。无视乔里挑衅的笑容无视纲吉的眼神,虽然说后者他其实比较在意。
“十人议会和梅迪奇有联系吧。估计也知道带在身边的是亲信,抓一个灭一个。”
“还是说纲吉真的那么像Giotto?”
“不,我就说是他们猜出Giotto的口味啦……你别瞪我。”
“咳。那么此地也不宜久留么。”
“威尼斯和佛罗伦萨可是友好城邦啊,梅迪奇和十人议会一边互相看不起,一边倒是相互利用的紧。怎么,顺带灭了他们?”
一句话惊得纲吉抬起头来。

──灭了啥?!威尼斯政府啊这是。难道400年前的黑手党根本不用贿赂政府,不满意直接灭门改朝换代么?太彪悍了!
Giotto的表情无比认真,思考了一会儿。
(果然灭政府是“合理选项”之一)
“没时间和十人议会耗。别忘了我们现在已经和梅迪奇开战。马上前往米兰获得重要的戒指。”
“没问题。”
众人点头服从首领的指示。
“布莱泽,加百利,情报拿到了吧?”
“拿到了~有我和加布里埃尔‘两位美男子’在,绝对小意思。”布莱泽阳光的笑容下投影出一线黑影,和Giotto相视而笑。
(两道阴影……)
瓦尔莉娜友好的拍拍干咳着的加百列的肩膀。

“……我们会有请柬?”
纲吉很不确定的问。他记得斯福扎好像是敌对家族来着。
“当然会有了~”
回答他的是乔里赏心悦目的笑容。
──是这样……

××××××××××××××××
但是一天之后,他们就在威尼斯的河道上,和威尼斯的巡逻队疯狂展开了水上追逐战。
究其原因──路希奥无法忍受继续躲在幻术之后,因为不断的被路人撞到肩膀是他不能容忍的侮辱皇室尊严行为。于是众人内乱之际,已经被发现。
纲吉倒是觉得很习惯。
“如果是云雀学长和骸那家伙,不用说也是一样的。但是乔里也许比骸要好些?不不不,恶质的部分明明就一模一样……”

巡逻队指着纲吉,以一个错误的开场白展开交锋。
“Ti conoso,Porco!”
(我认识你,溷蛋!)
很显然,纲吉就是让整个总督府守卫队欠发一个月工资的……不能说罪魁祸首倒是其中关键。
威尼斯是很商业很文明的,守卫犯错不会拖出去断头,但是工资毫不留情的刷刷消失。家里的妻儿他没有,但是酒吧里的那位窈窕小姐,今晚要跟别人了啊。

这个情绪很激动的士兵还没激动完,Giotto的飞拳已经揍到他脸上,然后被害士兵拖着橙金色的火焰飞成流星。
“Ed in mal punto tu venisti !”
(你是自己找死!)
首领Giotto如此酷酷地说到。
然后转身拉起众人就喊,快跑我们被发现了。

──回忆完毕。
如此走神的纲吉,正在飞速向前的冈多拉上。后面的士兵一排排弩箭射过来,他和Giotto都站起来用零地点帮划船的布莱泽挡下。
在这个连距离第一次工业革命开始都还有100年,毫无电气文明的时代,能把冈多拉演绎出快艇而不是龙舟的感觉,充分说明了彭哥烈众人素质之良好,和威尼斯巡逻队体力之优异。毕竟布莱泽他们有用死气之火推进着偷懒,而威尼斯巡逻队里只有车轮战术,却坚忍地穷追不舍。
这让曾经被Reborn拖在摩托艇后面暴小言的纲吉一阵黑线的怀念。

水花溅开,优美的翘尖小船游鱼般前冲。
明媚的天光洒在亮晶晶的河道上,前进波澜的浪花打上石板路,一群人浩浩荡荡兵兵邦邦地围追堵截。
又或者是成为在建筑间狭小的水道里,阴影中一闪而过的船队。巡逻队磕磕绊绊的追逐破坏了河道边画家们的闲情逸趣,惊扰了阳台上听提琴奏鸣的贵族。
大理石构筑的华美风景线被快速抛在脑后,而又在几个拐道后出现在面前,威尼斯千回百转的水道结构,让这场追逐没完没了。

眼见前面又回到了大水道的主干上,纲吉想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Giotto!你和布莱泽看准时机跳到其他人那边!”
“你要干什么?”
纲吉定了定神,回答:
“解决他们!”

“没问题吧布莱泽?”
Giotto向岚守确认到。
他可爱的曾孙似乎志在必得的样子。
──也好,看看他到底有什么力量吧。

“哦呃,大概可以。”
布莱泽回答的却不怎么确定。

纲吉在小船上摆好架势。
水流速修正,风向修正,船摇摆倾角修正,距离修正,最大攻击面积确定。
橙金色的火焰高高烧起。琥珀的双瞳冰却成金红。
海姆德尔、路希奥和乔里的船快速接近,Giotto一脚踩在船簷,仍旧专注地回头望着纲吉,连加百列他们都静下来看着这边,对面的巡逻队不知所措。
纲吉左右两手伸展在前后。

X.Burner──

Giotto和布莱泽跳船离开的一瞬间,高热的火焰携带巨大的能量擦着他们背后喷射而出,那只是柔之炎。
纲吉前面的巡逻队则被X.Burner钢之炎正面直击,熔融在金色的光芒中,一场能量纯粹的爆发,消融一切敌人。
水面刷出巨大的波浪,直拍到几十米外的建筑群上,纲吉脚下的冈多拉都被余震击碎,他索性跳起。

──没关系,空中X.Burner的话也不是第一次……

最后一点火焰,收式。
纲吉看着下面宽阔的河道,似乎要坠落到水中了。
他双手在胸前快速交叉,死气之炎马上熟练的转换成零地点突破超低温的火焰。双手向下,流动的河道上快速凝结了一片白色的薄冰,不断加厚。
咚──
纲吉漂亮地翻滚一周,稳稳落在冰面上,滴水未沾。

高热引起的水蒸气开始弥漫,而对面的巡逻队只剩一片焦碎飘在仍旧波动的水面上,炸起的河水像雨一般回落着。
纲吉脚下的冰块飞快消融,然后冈多拉准确地来到他身边,Giotto一把揽过纲吉,将他抱到了船里。


“……”
众人相对无言了一会儿。
──怎么说呢?
完全没想到这个小小的十代目居然那么强!干的太漂亮了!那么他之前都乖乖待在牢里干什么?
……等Giotto啊……
纲吉内心:Reborn的训练比这个恐怖多了啊……

“那个……”
最后还是纲吉自己开口。
“布莱泽呢?”
Giotto转向加百列那边喊:
“他可是朝着你的船跳下去了!估计是想游过去,在你那里吧?”
“什么?!!”
加百列一下子站起来,小船不稳的晃着。
灰发的歌姬气急败坏地说:

“──那笨蛋不会游泳啊Giotto!!”

众人赶紧扒到船边紧张地看着水里。
“布莱泽不会游泳吗?他不是特别和加百列在去年学过了么……”
Giotto有点呆地回头望众人。
海姆德尔捂脸。乔里捂脸。瓦尔莉娜捂脸。约书亚捂脸。
路希奥居高临下地斜眼:
“和加百列在一起,他怎么可能‘分神’去学。”

“啊啊──真受不了这家伙!!”
在众人反映过来之前,加百列已经不顾一切的跳入水中。

水面的波纹被打碎,带着无数珍珠般的气泡,灰发女子的身影冲入水中。
青绿色的水间投射着阳光歪斜的光柱,秋季河水的冰冷一层层渗透身体,水压和窒息的压抑渐渐明显。

加百列拼命地朝着黑暗中,那一抹逐渐黯澹的金色奋力游去……


加百列千辛万苦地把还有一口气的布莱泽拉上岸后,自己就瘫倒在旁边咳水。瓦尔莉娜赶紧跑上去。

“Giotto,你们为什么不帮忙啊?”
纲吉轻轻拽着Giotto的衣摆问到。
“因为啊──”
Giotto看着布莱泽和加百列的笑容很温暖。
“这种时候特别不能帮忙哦。”

“呜……布莱泽你个笨蛋……”
加百列喘过气来的第一句话如此低喃道,她浑身都湿透了,在地中海秋季的寒风中,即使裹上了约书亚的外套,加百列仍旧瑟瑟发抖,银灰的长发滴滴答答着水珠,碧绿的眼眸中的强硬神采却从未减弱过。

“难道要人工呼吸?”
乔里蹲到瓦尔莉娜身边问,彭哥烈的随行医师不大乐观地把布莱泽的额头扶起来,倒掉了喉咙里的一点水。但她觉得也不至于那么紧张,岚守可不是这一小会儿能淹死的。
瓦尔莉娜刚想摇头,却看到了乔里的眼色。
于是她对加百列点点头。


善良的歌姬想都没想就俯下身去──


……只要这个人能不死。
只要他还能笑得那么阳光,一如相遇那一天罗马城下的日光那般耀眼……
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
每次都是,无论是父亲、姐姐、还是布莱泽,只有到了这种时候……才懂得拼命争取。

──父亲带全体兄弟出发攻打罗马那一日的背影,灰头发姐姐在乱兵中冲着枪尖张开双手护着自己的背影,突然出现在加百列的脑海里。

她呛住了。只好再深吸一口气,然后重又俯下身去。

──红色染上姐姐的灰发,自己绝望追出去,朝着父亲的方向。而那个号称继承了“光荣”的先父马尔考?夏拉侠盗血统与名字,同名马考尔的男人。没有用,曾经认为是最强的男人,也在她面前倒下。

加百列离开布莱泽的脸庞,有些气喘。焦急,也许是因为焦急和缺氧,似乎视野有一点模煳了。

──自己的家人和罗马都有死结。无论多少次,都会败亡于罗马守军。一直轮到她和姐姐。自己是家族最后的传承,从小被当成男孩子培养使剑,冠名加布里埃尔。姐姐才是加百列,那个百合般美丽的天使长。

加百列再俯下身的时候,只有一个愿望。
……请睁开眼啊,布莱泽!

──然后一直和姐姐玩的很好的男孩冲到了战场上,拼命把自己拉到了安全地带。
那个时候的日光明明很盛大,可却没有那个金发孩子在从额头留下的鲜血中,为安慰自己而挤出的笑容耀眼。
“Sia accurate ,claes.”
(小心保护自己啊,小姐。)
布莱泽如此说着。


加百列趴在布莱泽边上喘着大气。
这时布莱泽的胸膛终于正常的一起一伏。
加百列看着布莱泽睁开眼,马上恢複了原来死不给好脸看的态度,噼头盖脸就吼:
“Ascolti, idioto!”
(听着,你这个蠢货!)
布莱泽有些惊讶的睁大了眼,然后乖乖等着加百列说下去。
然而歌姬的声音却越说越小。
但还是无比清晰的传进了布莱泽耳中。

“……Sia accurate , per la causa di Dio ……”
(看在上帝的份上,拜托你小心保护自己)

布莱泽抬起手,揉了揉加百列湿漉漉的灰发,然后答应。
“Si, Il mio caro claes.”
(是,我亲爱的小姐。)

此时窃窃私语的众人:
Giotto:身为从小一起长大的哥们儿,衷心祝贺布莱泽圆满喽~(激动)
海姆德尔:其实路还很长……这只是个意外……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海姆德尔你穿越了!)
纲吉:乔里!瓦尔莉娜!你们这种行为就和路希奥把我从桥上推下去是一样的!(一针见血)
路希奥:有什么意见么?(瞪)
纲吉:…………(TAT)
 楼主| 发表于 2008-11-9 02:48:47 | 显示全部楼层
──6.Adios,水都──

粉红色和白色的大理石砌成了严整华丽的Palazzo Ducale,总督宫。
威尼斯长期是独立的水上共和国,政权由总督和议会共同掌握,兼有专制政体和共和政体的特色。而总督宫就是威尼斯十人议会的所在地。负责向威尼斯共和国的私营商人征收那10%的税收而在商人间臭名昭着,同时掌管了海上兵备抗击土耳其人的海军共给部也在此地。就连佛罗伦萨驻梅迪奇的外交官梅迪奇姓,以及王国的加冕典礼,都在此举行。
加布里埃尔和布莱泽趁着星夜潜入其中。
配备了瞭望塔和防御工事,蛋糕般纯白四方的宫殿。其内部则是威尼斯艺术结晶的聚集地,安置着十二世纪以来的无数凋像、壁画。数次大火的劫难都没有毁去总督宫的辉煌。而旁边连接着的,其实正是歎息桥和曾经关押过纲吉的监狱。
布莱泽和加布里埃尔在总督套间和国家审讯厅(本来要审讯纲吉的地方)中,发现了梅迪奇交给威尼斯十人议会的资料……彭哥烈动向的情报,甚至包括对初来乍到的纲吉的描述和猜测。

还有更可怕的。
在陈列着列王武器的地图厅,布莱泽发现了一份即将在春天执行,还只有一个大纲的计划。
他们只来得及翻看参与名单。
西班牙、佛罗伦萨、威尼斯、奥地利……
这甚至不是什么人员或者家族,而是国家的名字!

“难道是要找路希奥的麻烦?”
“……看来得快一点回罗马了。”


──三巨头厅。
十人议会每月轮流选出三巨头,形成最简单的表决系统。而此刻,在总督宫权利核心的大厅中,站着的却是佛罗伦萨的影子王者──红衣主教略博朵?德?梅迪奇。
布莱泽他们不知道,仅仅几面牆之外,就是他们强大的死敌。
一个买卖死亡的掌权者,年近五十的梅迪奇传人。
──誓言複兴梅迪奇的骄子。

“彭哥烈……就让我在威尼斯好好会会你吧……”
略博朵如此向着托斯卡纳、梅迪奇故乡的方向许愿。

布莱泽和加百列前几日夜间打探的结果,也有纲吉被抓来威尼斯的原因。
“其实不是他们猜到了Giotto的口味。”布莱如此泽严肃地对乔里说,无视纲吉蒸红的脸庞。
“梅迪奇的BOSS,略博朵?德?梅迪奇发现我们要回罗马后,故意把我们引来威尼斯。这里还是他的领域。而现在,略博朵自己也已经赶到了十人议会。”
“在总督宫,我们发现了一些密令,是原本准备强加给‘黑樱桃’的罪名。”
“黑樱桃?”
这是黑手党的黑话,指代漂亮的年轻女子,也就是──情人。

“略博朵好像知道Giotto很在乎纲吉,而且纲吉的外貌是他直接描述给威尼斯的家伙听的……怎么会这样?你们在他面前出现过?”
Giotto不太确定的摇摇头。
纲吉举手了。
“黑樱桃到底是谁啊?”
“哦,威尼斯的人看Giotto那么心急的样子……似乎把纲吉你当成Giotto的未婚妻了……也许还和略博朵争辩了一番目标性别呢……”
“……我是男的。”
“呃,其实……远看的话……”
眼看着彭哥烈小小的十代目就要暴小言,Giotto突然把手搭到纲吉的肩膀上,安抚的拍拍说道:
“别那么在意啦。这样也许巡逻队已经在歎息桥对你留下深刻印象,而梅迪奇却开始以为我们带的是个女孩。从作战上说,不实信息也是个很好的优势。”
“……好什么啊……”
纲吉有些沮丧。
但是他真的不想承认,刚刚Giotto搭到自己肩膀上的手,让自己因为突然短路而消失了不少怨念。
──不过是肩膀而已我在心跳个啥?!!

“那么,我们去准备一下前往米兰的马车。”
海姆德尔打破僵局的说道。
“我去找斯福扎在威尼斯的人要请柬。啊,Giotto你要的人我已经放在圣马可教堂里了。”
乔里站起来说道,顺便打了下还搭在纲吉肩膀上Giotto的右手。后者马上会意,识趣的放开纲吉。
“但是现在走,梅迪奇立刻就能通过巡逻队知道。”
“去引开巡逻队。”
“哦,那么大家都去吧。”
“不。估计需要一点时间。反正是先弄好去Verona瓦罗纳的马车以及清理这几天来活动的痕迹为要。在西边的驿站给我弄到马车,知道吧?”
Giotto不容质疑的连贯下达命令。
──那是Giotto特有的、不容质疑的语气。
“我来引开巡逻队。你们分头行事。午夜集合。”

守护者没有急着劝阻,而是严肃地考虑了一会儿,然后发现,他们根本就无法动摇这种状态下的BOSS。
“……请一定小心。”
约书亚开口说道,年轻的红发大主教神色严肃。
如果有什么事,那股平静之下的熔岩便会喷发,化身为狂热的圣战士,把Giotto的敌人全部粉碎吧……纲吉看着约书亚从来都炽烈燃烧的目光想到。
“我会的──那么,请各自为你们这些天在威尼斯的活动善后。午夜集中到驿站,人齐后立刻出发。”
Giotto的命令下达后,众人很快就散去。瓦尔莉娜和海姆德尔、约书亚去看马车和补给,乔里、路希奥、布莱泽和加百列都去“善后”了。剩下纲吉站在原地,担心的看着要去引开巡逻队的Giotto。

“纲。”
这时Giotto出声唤道。
纲吉抬头的时候,却发现Giotto并没有一如既往的微笑。
“你也有你必须要解决的事情。”
他发现Giotto浅金色的双瞳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你,曾经被威尼斯囚禁在牢房中。作为彭哥烈的BOSS,应该知道要如何告诉世人自己的地位。”
“……”
“家族首领基本的尊严──有债必还。”

试炼。
一瞬间,共通的直觉就把这层用意传达给了纲吉。
少年握着拳转过身来,向Giotto点点头。


亚曆山大黑琢石据说是古罗马独裁者,苏拉的墓碑所选用的石料,从河以南的石场采集而来,其上,镌刻着被称为“举世狂妄”的墓志铭──
“没有一个朋友给予我过大的恩惠,也没有一个敌人给予我过大的伤害,但是,我,加倍地偿还了他们!”
而这句墓志铭,也正是黑手党最核心的宗旨之一。

Giotto并非单单要教会他身为家族首领的规矩。还有更重要的……
当纲吉在威尼斯阳光下的河道之上,为了保护大家,毫不犹豫地使出了X.Burner,Giotto一直紧紧注视着他。
整个巡逻队都在金橙色的高温中蒸发。
而纲吉的眼神并未改变。
他是在逃避……还是不明白?


Basilica di San Marco,圣马可教堂。
威尼斯宗教建筑的标记,十人议会的象征。
美丽的焰式哥特教堂,内外有400根大理石柱子,内外有4000平米面积的马赛克镶嵌画,拥有五座拜占庭风格白色球顶作为标志,彩旗飘扬的矮堂。第四次十字军东征的出发地,威尼斯的荣耀。
大教堂是东方拜占庭艺术、古罗马艺术、中世纪哥德式艺术和文艺複兴艺术多种艺术式样的结合体,却显得无比协调,美不胜收,无与伦比。正体现出威尼斯作为商业水都的包容之美。
圣马可大教堂因埋葬了圣马可而得名,在威尼斯,随处可见这位显赫的圣马可。圣马可和正义女神都是威尼斯的保护神,标志为一只带翼的狮子。入口处有两根高大的圆柱,东侧的圆柱上挺立着一只展翅欲飞的青铜狮,即威尼斯的城徽──飞狮。飞狮左前爪扶着一本圣书,以拉丁文写着天主教的圣谕:“我的使者马可,你在那里安息吧! ”

当纲吉随着Giotto的脚步进入教堂,深深为黄金色的壁画所震撼。凋像们围立在空中,圣坛上是三樽黑色的液体──圣人的血。
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是来展开杀戮。

一块大理石碑标明着1177年7月23日,罗马帝国的皇帝腓德立柯?巴巴萨罗向亚曆山大三世教皇下跪的地方。
而那块石碑上,绑着一个被堵住了嘴的人。
红色的拖袈(toga)显示出他是十人议会的一员。
那是乔里曾提到过“准备”好的人。

“纲,”Giotto此时的声线显得那么不近人情。
“这是那天你见过的人吧。”
──无比肥胖而愚蠢的官员,把他送进牢房前来做过傻乎乎的宣言。妄想用属于天主的冬青木困住纲吉。
“我见过。”

Giotto转向纲吉:
“──杀了他。”

纲吉即使有所准备,也不禁乱了阵脚。
“什么?!”
“你以为我只是带你去拆了总督宫那种石头建筑么?或者威胁这个家伙一顿,让他知道你其实是个不敢下手的好人?”
Giotto一步步逼近,
“这是你必须要做的。有债必还,有仇必报。”
“我不能这么做!”
“有什么不能?”
“这是……杀人……”
“那么你明不明白,至今死在你手下的人,已经有多少了?!!”

──什么……?
纲吉睁大了眼看着Giotto捉住他的肩膀。
“你在消灭巡逻队的时候,没有一点怜悯就把他们一招致死!这和你在贝尔韦岱雷要塞中想要阻止的我,有什么区别?!”
“……不……我……”
纲吉噎住了无法说下去。
即使是为了保护同伴,自己手刃他人的事实却无法改变。
“……如果你有继承彭哥烈的觉悟……就必须承袭它的罪恶。”
Giotto用手握住纲吉已经带着手套的双手,一瞬间大空的火焰烧过来,把X.Ver.V.R点燃,金橙的火光照在石碑上惊慌的俘虏脸上。

“我……我不能杀了他!”
纲吉没有放开Giotto的手,却如此大喊着。

教堂金黄的穹顶注视着他们。夕阳从高高的小窗斜斜映成光柱,干涸的灰尘雨在光线中舞蹈。
有着天使之翼的凋像们,姿态柔软而面无表情,他们没有眼珠的双目,居高临下地直直审视法庭般的一幕──有着冰冷金红色瞳目的男人、有着冰冷金红色瞳目的少年、被绑住了嘴不断颤抖颤抖的俘虏,僵却在空气中的抉择。

“我……!”
──无数条生命已经死在自己手中。
即使那是因为要保护同伴,保护自己。
但其实,纲吉早就染上了鲜血。
15岁踏上意大利带领家族征战,整整一年。即使被流放到四百年前的时空,他仍旧豪不犹豫的燃起了死亡的火焰……
他回避。
他不懂。
他不敢去想。

“……Giotto……”
纲吉求助的看着面前高大的意大利男子,那和自己无限相似,而又完全不同的面孔。
“你来选择,彭哥烈十代目。”
和在指轮及贝尔韦岱雷要塞中听到的一样,那般冷澈的嗓音,彷佛神明的判决──无可回避,无可置疑。
“处置他的生命。”
Giotto指向颤抖的肥胖俘虏。

──我、到底是为什么才来到了这里呢?
纲吉一步步向俘虏走去。琥珀已经蜕变为金红的眸子映着俘虏慌乱而徒劳的挣扎。

──对了。
他举起燃烧着死气之炎的手。巨大的X和彭哥烈族徽在闪耀力量的光芒。
停在半空中。

──是因为我选择了和曆代首领都不同的路。
手刀噼下。
而断开的却是俘虏身上的绳索。

肥胖的官员拖着红色的长衣,拼命爬到教堂的后门逃走。Giotto和纲吉就这么冷眼注视着他的丑态。
然后Giotto问道:
“这就是你的选择?”
但是那声音却不可思议的恢複了温暖。

“嗯。”
纲吉转过头。
Giotto看着纲吉虚弱微笑着说:
“因为,我正是为此而来的啊──即使已经犯下了罪过,但是,我希望能赎罪……哪怕放过一个人也好……直到我明白这一切的价值,找到觉悟。”
Giotto闭上眼睛,然后又睁开。

“那么,正戏要开始了。”
他看到纲吉颤抖了一下。
“门外。那将是你新的罪过──”
“……巡逻队吗?”
“没错。他们已经来了吧……如果你无法抉择,那么,从和那俘虏一样的地方离开吧。我不强迫你。”
Giotto指着教堂的后门。

然而纲吉苍白着脸走到了Giotto身边。很近。近到Giotto能看到他微红的眼眶。
“我要你告诉我答桉──直到我明白那一天,我都不会离开你身边。”

Giotto向纲吉伸出手。
少年稳稳握住。

他们踏着逆光的脚步,携手走入门外黄昏的华美天光中。
大门敞开的时候,海风汹涌。

纲吉和Giotto从教堂中走出,站到了圣马可广场上。
Piazza San Marco 圣马可广场,长170多米,东宽80米,西宽55米,总面积1万平方米的梯形。环绕凋像的造型优美和谐,生动逼真。广场南、北、西三面被宏伟壮丽的宫殿建筑环绕。东面耸立着高98.6米的圣马可锺楼和融东西方建筑艺术为一体的圣马可教堂,西有总督宫和圣马可图书馆。
   自古以来,圣马可广场一直是威尼斯的政治、宗教和传统节日的公共活动中心。而即使是在平常也热闹的像一座舞台,永远不会冷场。无数纯白的鸽群跳跃纷飞,不理会因为就要开始的涨潮而开始离散的人群,在广场上悠哉踱步。

而现在,包围而来的是整个威尼斯巡逻队。
他们闻风而至。长枪的纲刃一层层端起,直指包围圈中的二人。

纲吉绝望的看着一排排坚定的士兵。
他不想深陷这死亡矛盾的漩涡。
然而别无选择。
──不正是他已经选择了面对。

“纲,击散他们。”
Giotto的声音落下。
两簇金橙的火焰,在水都的广场上高高烧起。
“别担心背后。”
Giotto向着纲吉微微扬起下颚。纲吉感觉到握着自己的手用力了一下,然后放开。
“我会保护你。”

纲吉和Giotto冲着巡逻队,同时在胸前交叉了双手。
──零地点突破。

士兵向他们涌来。


想要不死人是没可能的。

士兵逃了一些,更多是在火焰中奋战到死亡。
鲜血四溅,惨叫刺耳。
巡逻队就这么支离破碎。
但为了分神保护恍惚的纲吉,Giotto自己也受了伤。原本他完全有能力全身而退。

杀戮接近尾声。
因为广场上只剩纲吉和Giotto的身影还能活动。

圣马可广场最美的时候,就是黄昏时的涨潮。
水开始弥漫的纲吉脚下。
而他无法动弹。
一片现在还很浅的潮水如同在广场铺上一面巨大的镜子,使所有建筑像镶嵌在水晶与玻璃之中,显得更加玲珑剔透,五光十色,上下辉映,形成了一幅十七世纪迷人的油画。
神奇而壮美。
大群大群的鸽子,放弃了簇拥在地上觅食,带着扑拉拉的振翅声,冲向日落时分辉煌的天际,向纲吉洒下白色的羽毛。
纲吉看到鸽群间血红的落日。然后低下头,注视着自己仍旧燃烧的手套。
连溅上来的鲜血都被蒸发的一滴不剩。

一直以来,我都在杀人吗?
──我干了什么……?


“──你杀了人!”
回答他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声音。
纲吉回头看着圣马可锺楼el paron de casa上屹立的人影。一个有着木刻一般坚定的面容,年近五十的尊长。
超直觉轰然鸣响──来者不善。
略博朵?德?梅迪奇居高临下的看着那样貌酷似Giotto的少年,冷冷发话:
“还没有意识到吗,罪人?在无知中杀人,那甚至是对死者的污蔑。”
纲吉看着高处的略博朵,咬着牙无法出手。
红衣主教拿出了加长的複合十字弓,稳稳直指纲吉。
而少年的目光像被他的话语锁住一般没有躲开。
他隐约发现略博朵的话是有道理的!
自己面对一场又一场的杀戮,即使放过了一个……也注定要毁灭更多生命。
那还是他所喜欢的,能保护同伴的家族吗?
或者一开始就是他,带着同伴冲入了血海。

“不……这不是我所想的……”
泪水滑下。
纲吉方才在教堂中拼命忍住的眼泪,还是滚滚落下。
他曾经以为自己是坚定的,因而出手阻止了Giotto。
然而,现在他仍旧忍不住落泪,终究是无法背对自己的决堤。

潮水一波波的悄然漫上。
咸水浸过了少年的膝盖。
略博朵冷酷地瞄准了纲吉。
“竟然还祈望着干淨的双手──你没有资格活下去!”

飞箭离弦。

Giotto拼命向着纲吉跑去。
纲吉只是泪流满面,无助的站在水中。
他那小小的身影就像要融化在碧绿的水中,永远消融在水都此地一般──任凭夺命箭矢飞来。

“你在说什么?!老溷蛋!”
Giotto气喘吁吁,愤怒地护在纲吉身前。
打到身前的箭矢,被大空火焰生生烧得灰飞烟灭。
略博朵皱起眉头,看Giotto因为失血过多而有些不稳,却仍旧大喊大叫着:
“你这个染血无数的红衣主教,难道就有资格活下去吗?!”
“哼,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什么自己喜欢的都要保护……明知这孩子只是个没用的负担。又一个无知的刽子手。”
“他不是刽子手!纲吉已经在教堂中做出了选择,仍旧是选择了怜悯俘虏,选择了比我们中的任何一个都要仁慈的道路。”
“比我们仁慈,就无法活下去。难道你还没学会舍弃拯救众生的希望而活吗?”
“不,我不会放弃。他的到来本身就是……我走下去的希望啊!”

Giotto挺直了背嵴维护纲吉。
然后他对着略博朵轻轻说道:“而你却因为梅迪奇曾经被佛罗伦萨放逐,那么快就放弃了曾经珍爱的子民,视自己的子民如草芥和逆子。”
“只要我的家族幸福,那么一切足矣。”略博朵没有任何波澜地说到,“利益是无法均分给我最爱的家族,以及我曾经喜爱却背叛我的人民。少数人的幸福必定建立在大多数的牺牲上。连这点你都不懂吗?那么你只能重蹈梅迪奇两次失败的覆辙!和我们一样因为博爱而付出惨痛的代价!”
“那不是因为爱而付出的代价……”
“佛罗伦萨的市政广场里永远保存着人民议会厅,纪念梅迪奇曾经被驱逐的所谓‘人民的胜利’……那么当初又是谁,带给他们繁荣的百合花城?!这就是人们如何对待曾经尊敬的领主,一旦失去全胜,立刻恩将仇报。”
“……是梅迪奇,从你的父亲开始,就因为曾经被驱逐而忘记了如何善待子民。”
“而我绝不容许多余的爱再伤害我的家族!也许你也懂,为了家族,必须放弃保护一切的蠢念头……”
略博朵狭隘的目光对上Giotto浅金冰冷的双眼。
“你不也手染鲜血了吗?同罪之人啊。”

水哗哗的淹过Giotto的大腿。
纲吉通过泪眼模煳的视野看着Giotto挡在自己前面的身影。
他受伤了……受了很多明明可以避免的伤,只因为要保护自己。
早就知道自己是如此残酷而无知的Giotto,竟然还在保护自己……视自己为“希望”。
然后纲吉听到了Giotto坚定的吼声:
“我的家族就是为了保护我所喜爱的人而存在!”
“……!”
“为了保护……我愿意让自己背负罪孽!!”

那个时候,Giotto明明没有彭哥烈戒指,手套却发出了空前眩目的光芒。
是决心的力量。
Giotto挥手就是一击,橙金色的烈焰轰掉了整个锺塔顶。
略博朵吃痛的哼了一声,不禁弯下腰来,转身逃跑。

因为失血而头晕目眩的Giotto,气喘吁吁的瞪着红衣主教消失的方向。
然后他转过身,担心的看着纲吉。

夕阳沉没了大半。涨潮的海水漫过他们的腰际,一片波动的水镜反射着火烧云的霞光,无比绮丽。身下那流动的蔚蓝却是像要吸走所有热量般的,冷。

纲吉也看着Giotto。
那褪去了冰冷的金红,恢複成浅金澄澈的双眼。

“这就是我目前为止的答桉。”
Giotto看着胸前的少年,温柔的抬手擦去了纲吉的眼泪。
“我选择保护我所爱的人,而牺牲敌人的性命,并自愿承受这一切。”

水涨的越来越快,形成浪潮,漫过了少年的背嵴。

“……Giotto。”
纲吉摸索上Giotto染血的外套,紧紧抓住。
“也许有一天,我能找到更好的路……和你一起。”
Giotto苦笑着,却无限温柔地说。
他抱住纲吉,紧紧拥抱也是在一个美丽的黄昏中来到他生命里的少年。
现在纲吉已经不像刚才那么迷茫了。
因为自己给出了回答。

“纲……没关系的。”
Giotto的声音低了下去。
广场四周拜占庭风格的大殿,沉默地注视着快速被水波吞没,而在哗哗的浪潮中屹立不动的二人。
“……我会和你一起分担这罪孽。”

太阳完全消失在地平线彼端。
余辉浅浅的折射在水面上,星月的光芒洒落成银沙。夜幕降临。

水漫过了Giotto和纲吉的头顶。
二人彻底淹没在水中,仍旧在那的波澜之下没有离开,像是被水都温存地消融。

纲吉的眼泪全部溶蚀在冷到让人晕眩的潮水中。
但让人留恋的怀抱仍旧没有放开,处于摇动的冷水中的感觉很奇异,Giotto胸口的温暖让他无法割舍,紧紧拥住。
他想说什么。他看到水中Giotto由身上的伤口漂出血丝,和他们棕红的发丝一样轻轻摇曳成幻像。
然而在水中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Giotto什么都知道,却只是在清澈绚丽的水中,温柔地低下头,吻住了少年。
纲吉没有躲开。

水面上空扑扇着羽翼横过一群白鸽。

──而他们在澄澈青蓝的水面之下,在冰冷没顶的海潮之中,相拥而吻。
 楼主| 发表于 2008-11-9 02:49:44 | 显示全部楼层
──7.预感──

当Giotto和纲吉湿漉漉的准点出现在午夜的驿站中,马上引来了众人的嘘寒问暖插科打诨。大家都准备好了补给正常出现,而Giotto和纲吉看起来好像是没坐船从水道里游过来似的。最后瓦尔莉娜出现,恶狠狠的把祖孙俩都训了一顿。这个时候刚刚那帮家伙倒是相当安静没个出来。
两辆马车也就这么人齐上路了
“你说你们现在这怎么办啊!?”瓦尔莉娜很御姐的坐在马车驾座上,一手稳稳把握着四匹马的缰绳,旁边的乔里仍旧笑得好像天上的星光一般灿烂又奥妙。
“布莱泽和加百列已经是感冒了──”瓦尔莉娜说着斜了一眼另一架马车,毫无疑问,岚雨两位守护者正在里面裹着毯子打喷嚏。
“而你们,不但泡进亚得里亚海的潮水里,还在秋天的夜风中浑身湿透又走了那么远,我敢肯定──”瓦尔莉娜的声音有些恼火的抬高,“你们会发烧!”

马车车厢中Giotto和纲吉裹着毛毯,对医生夫人挤出了一模一样的抱歉笑容。

“哈哈哈──”乔里回头一看祖孙那相似的表情动作就笑了出来。
瓦尔莉娜也不禁没了脾气。
“哦,我真是拿你们没辙。”
然后她也忍不住轻笑起来。因为这两个家伙裹在毯子里一同发抖的模样,实在难以联系起意大利最强黑手党的创立人,还有一位最强继承者,这种其实正属于他们的名号。
另一架马车驾驶座上的约书亚和路希奥冲这边比了个一切正常的手势。约书亚那只聪明的灰鸽子停在马车顶,像个守夜人一样警戒着。
两辆马车就这么连夜出了威尼斯,往米兰的方向缓缓驶去。

纲吉在迷迷煳煳里就快要睡着,他好累,无论身体还是精神。而且冷,那就毫无疑问是在水里泡过的原因了。
水里……
纲吉想起那个水下的吻,不自觉看了看Giotto,然后发现他不知不觉中已经躺到了Giotto怀里,而Giotto也是一副徘徊在发梦边缘的模样。
青年感觉到目光,仍旧微笑的帮纲吉拉好毯子,问,怎么了?
“……好困。”
本来想说没什么结果一开口成了这样。但是纲吉发胀的大脑已经不会在这种小地方纠结了。
Giotto抱着纲吉小心翼翼地躺倒,理了理唯一剩给他们的一块毯子。
“睡吧。”
这个时候,之所以两个人都没有因为紧抱在一起入睡而浮现任何犯傻的想象,是因为他们太冷了。
如瓦尔莉娜预言的一样──发烧。

纲吉只听到马蹄铁敲打小路的哒哒声持续循环播放,那种感觉倒是和在百年后才出现的火车里过夜听到的铁轨声,有着同样莫明的感觉。马车前悬挂的灯火光微弱的照着前路,而车厢里则是一片并不浓稠的黑暗,间或撒入的灯光星光把Giotto的轮廓刻成版画的轮廓,比黑色更深的黑影,近在咫尺。
Giotto的体温也许并不比他的高几度,但就那么一点温差已经足够让纲吉不断往青年的怀抱里蹭,在完全睡着之前他的所有本能就只剩下渴求热量。而Giotto也就宠溺的搂紧了纲吉,因为他自己也冷的要命。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纲吉醒过来,发现Giotto已经在驾驶座上了。马车有规律的晃动和马蹄铁撞击小路的声音,似乎频率和振幅都与昨天晚上没有区别,让纲吉清晰的明白他们一夜没有停下赶路。
然后他默默的问自己,是不是太久没有做功课竟然开始怀念起物理,废柴国中时期学的振幅和频率都出来了。
哦好吧,他真的非常想念和他隔了四百年时光的伙伴们了。还有电暖炉之类的高科技,只不过后者已经没有昨天晚上那么想念。毕竟欧洲干燥的空气和十七世纪没有大气污染的阻碍,让阳光得以顺利的加热世界。
纲吉自己仍旧在毯子里卷成一团粽子,而Giotto身上则多了一件小号的外套,敞开披在原本的大衣上。纲吉花了几秒锺时间确认,那真的是自己的外套。确认过程就是稍稍拉开毯子然后低头,看见自己单薄到好像快要透明的衬衫。

──Giotto你到底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我的外套扒下来的?

Giotto很敏锐地捕捉到毯子磨擦的细小声响,回过头来看着纲吉。
不得不说少年打哈欠的样子还是很可爱的。
Giotto忍不住看得嘴角上扬,自然地说:
“Buongiorno~”
然后青年附赠了一个令人安心的笑容,让纲吉忍不住在睡眼惺忪的也回了一个微笑,尽管那句意大利文的早安在正午盛大的白光中简直有一丝幽默。

入秋的树林中,能让马车行走的小路始终蜿蜒持续,连通一个个相隔深远的小村庄。持续的单调旅途中,纲吉唯一的乐趣就是观察一路的树林,看黄褐色的叶子怎么铺天盖地。然而这却也不是那么难耐,纲吉确定有一两次,他看到了远处的鹿群,它们都听到了响动,直直挺立着注视马车经过,不慌不忙,如林中之王,歌谣中的宝冠雄鹿──这对于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少年来说实在算是奇遇。(有没有人发现我在捏塔A Song of Ice and Fire……)
“纲?”
Giotto优雅轻松的一跃坐到了纲吉身旁,换班的乔里一瞬间就接住了他抛起的缰绳。而纲吉只是将食指请按在唇上用这个简单的手势示意安静,目光没有任何转向的直盯着树林某处。
Giotto无声无息地靠着纲吉坐好,沿少年的目光看过去,是深森中的又一群鹿。没有惊慌的鹿群就在远处看着不算陌生的人类马车经过,每一匹都认真地抬起头来,用漆黑却闪烁的双眼回望Giotto和纲吉。散开的鹿群中能看到领头的雄鹿,那美丽的犄角如同秋季枯枝的皇冠,戴在睿智的神兽头上。林地上空的铁蓝色天空里快速流动着深秋冷冽的灰云,把午后的阳光稀释,使树林变得有些影影绰绰,而那鹿群就真像神兽一般伫立于云影和巨树的光阴彼端。
然而Giotto还是低下头,看着刚刚放下食指的少年,纲吉注视着远处鹿群的面孔被林间薄薄的日光照耀成纯洁的天童,那个用火焰剑看守着伊甸大门的战争天使基路冰。Giotto是真的认识一个比纲吉小一点的女孩叫基路冰,然而那孩子缠着父亲克莱门札和雾守乔里,天天嚷嚷要成为彭哥烈的下任雾守。而现在,纲吉注视着鹿王的眼神却能专注到像是书中的天童一般无机,让Giotto觉得自己突然身处一幅绝世油画。
像油画一样美丽神圣,却又遥远……
Giotto不是没有想过纲吉要回到属于他自己的时间中,实际上Giotto无时无刻都感觉到这个假设的威胁──而那假设确是一条宇宙真理,如公式一样必然导出。然而他早就发现,在这个问题上自己是完全没有能力从中作梗的,起码他还没发现任何挽留纲吉的方法。某一天醒来,他可能发现,身边的少年已经不见了。留给自己的,就会是一个油画般的回忆,美丽而遥远。

看着那些真正令你着迷的油画时,你没有莫名心疼过吗?
只因为那画太过令人神往,掠夺心灵,在无声中扩展成另一个世界的诗篇奏章;而你,只是一介看客。

Giotto微微垂下眼帘,看着纲吉洁淨的脸庞,还有一尘不染的灵魂,似乎就要在他身上发出光来。因为午后阴天的森林中特殊的幽雅,他就像一个瓷白的天童降临人间圣域,而他Giotto则是不小心目睹奇迹的插入者。
已经被树叶稀释过的阳光却照得Giotto像要中暑似的微微发晕,或许是因为昨夜发烧没有褪尽。马车小小的颠簸,木板的吱吱鸣响和马蹄轻敲林地的频率合奏了整个旅程,而这一刻,它们全都消失了。Giotto只看到无声画面里纲吉注视着远处,表情近乎神圣而遥不可及,青年因为自己的思绪而怅然若失。

那会是很美,很美的回忆。Giotto看着纲吉想到。一片记忆的群岛,永远在他人生的汪洋里那么鹤立鸡群,不可忽视,漂流到哪里却还总在惦念。

午后马车上,近乎神圣的专心注视着黄褐色树林中鹿群;
暮色海水中染成迷离的冷色调;
金黄色的教堂穹顶下,披着高高的天光,注射燃烧火焰的双手;
夕阳中摇晃的冈多拉里,和自己撞到一起的轻微晕眩;
小小的舶来品店中,那腼腆青涩的微笑;
百花教堂的大红圆顶前,他们在意大利阴沉的天空下,手拉手穿梭在人群里;
要塞顶端,共同沐浴着全佛罗伦萨最美的日出;
夜色的剧院前,青年牵着少年就像牵着最值得骄傲的舞伴;
木制阁楼光线中下起了干涸的灰尘雨,由斜阳拉出他们融成一体的影子;
黄昏中梦幻斑斓的Arno河边,少年披着过大的外套,眼神里交错了迷惘惊慌和决意定定望向自己,那一瞬间连初秋河畔的冷风都在回忆中渲染成暖色,只因为那是他们的初遇。

明明尚未分开,却已经开始伤感了,因为他们的未来,是有着隐约预感的时空悲剧。而Giotto的血统中从来就流淌着不曾出错的直觉。

“你有没有爱上过不属于自己的人?”

Giotto想起罗马城牆下,刚找到自己的加百列注视着远处的布莱泽,轻轻说道。那时的少女几乎是对着风耳语,然而Giotto牢牢记着她的话。还有,在那一瞬间,灰发的少女有多么美丽。从小就被当作男孩子培养练剑的少女,是在进入罗马城之后才走上歌姬、一个女孩子的道路。而Giotto觉得,在加百列遥望着布莱泽的那一刻,她已经和所有敢爱敢恨的女人一样成熟了。
Giotto从来就不认为,布莱泽必定是因为喜欢加百列那过早逝去的姐姐,才追求现在的歌姬。
但是他知道,纲吉根本不属于自己。
他是不是会开始嫉妒?嫉妒那些可以名正言顺镇守在纲吉身边,拥有着相同时光的守护者。虽然现在,只有所有人嫉妒他们的份。

起码在时光绵延的河流里,我确实拥有过你,尽管那是多么短暂的时光,却足以撼动我的整个生命。


──如果有一天我会发自内心的虔诚,献祭上整个世界向虚无的神明乞讨,一定是为了纲吧。


Giotto不着痕迹的轻轻歎息。
──这真是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我闯荡黑道的腥风血雨时天不怕地不怕,现在却害怕时间的浪潮把他从我身边卷走,而我是如此的无能为力。

那个午后,就这么安静地在时间中随太阳跨往西方的步伐熘走;而那个午后却又变成一幅油画,永远地停歇在了Giotto回忆的群岛中。


他们在各个小村庄换到新鲜的农家食物,入夜了便在小锅里简单调味,而掌厨的竟然是乔里。
雾守轻松驾驭柴堆火候,背对着检查加百列病情的瓦尔莉娜说,彭哥烈的女人除了瓦尔莉娜都不能接近厨具,她们全都拥有着破坏性的厨艺天赋,啊这不是在恭维基路冰的母亲哦是事实。
从Giotto到布莱泽齐齐点头。
纲吉难免黑线一番,难道说这个时代的彭哥烈鲜花们都会像碧洋奇那样烹煮爱的毒料理么……啊,起码一平小朋友的拉面似乎还比较有前途,虽然从那个神似云雀学长的师傅那里学来的饺子……确实很有破坏性。
纲吉端着深红色的番茄浓汤,用勺子舀起了一块对虾干肥美香甜的洁白虾肉,那就是洛雷纳家赞助的加料了。甜美的大对虾游戈在加入了胡椒和香料的番茄味红海里,没想到乔里连厨艺也是如此的幽默。
而且这虾……确实是个很有钱的玩笑。不愧是佛罗伦萨最强商行洛雷纳的当家。
据乔里自己说,这道汤是出现在传奇小说《The Lies of Locke Lamora》中的菜色。Giotto紧接着敏锐地指出,在书里这道汤明明是午餐到了他们这里却成了赶路后的晚饭完全不能饱嘛,再说人家用的是铁海对虾而你这是从哪条洋流里顺出来的虾子还风干过,啊还有书里佐餐的鲜橙鬱金香以及生薑烧在哪里?
然后乔里用长的像木棍,硬的也像木棍似的法式长面包袭击了Giotto的后脑勺。
纲吉捧着汤盘忍不住笑起来,Giotto,或者说那好几位守护者,都特别的擅长勾起纲吉的笑容,或者说本来他们的相处模式,就是由战场上性命相许与战场下的插科打诨组成。(路希奥明显也是很会开玩笑的,比如把纲吉从歎息桥上推下去。)
纲吉看着乔里和Giotto用长长的硬面包为了捍卫对虾番茄汤的荣耀而决斗,他们所有人都因为那认真而优雅的动作笑了,同时惊异于这俩人怎么能用法式面包耍出那么华丽的剑花。纲吉想着不愧是Reborn整天叫他学习的初代目,连用面包决斗都能那么具有观赏性,尽管他要是用面包练剑Reborn肯定一枪毙了他。

晚上接着赶路,值夜班的依旧是瓦尔莉娜和乔里。上路前随行医师瓦尔莉娜来检查了下纲吉和Giotto的情况,并且告诉他们,加百列和布莱泽的感冒已经好了。
“在同一个马车里入睡的爱的力量当然很快就能治好那两个家伙。”
Giotto哼哼着说,乔里回过头来,笑的十分邪气地问,你怎么没被一起入睡的爱的力量治好发烧啊?
瓦尔莉娜接腔,是呢,Giotto你好像烧的更厉害了。
Giotto自己大概知道是为什么。然而他选择了小声的在乔里耳边威胁着:
“乔里你个幼女控,小心我告诉瓦尔莉娜你居然随身带着她宝贝女儿基路冰的胸像链坠噢唔──”
说到一半首领大人就被雾守捂住了嘴,也不知瓦尔莉娜听见了没有,只是乔里原本完美的笑容已经确确实实出现了崩坏的裂纹。

“那Giotto你累吗?头晕吗?”
医师女士一切如常的继续询问。
“是很累。不过这个时间也该休息了,头晕也不会很严重。”
Giotto闷闷的声音从乔里手掌后面传来。
“这就对啦,以前你和布莱泽两个疯孩子什么时候在这个时间肯安静爬上床?你这种精力过剩的年轻人都会主动睡觉,那就真是病了。你低烧了一整天,估计今天夜里会再烧一晚上,可能得难受一点。”
瓦尔莉娜母亲般的口吻说完,又转向纲吉。
“嗯,纲吉倒是没什么问题了。Giotto你到底是为什么烧的更厉害了啊……”
然后澹金色长发的美女医师最后吩咐了纲吉两句,就走向马车驾座,坐到了望风的乔里身边,拿起缰绳。乔里在妄想中的岳母大人身边罕见地坐的身板笔直。
而Giotto则在他们身后无声的勾起一个坏笑,然后对着纲吉用口型说,乔里真的很喜欢瓦尔莉娜和克莱门札的女儿,虽然她上个月刚满十三岁。
于是纲吉在心中默默的祝福着罗莉控先驱一般眼光超前的乔里。四百年后的宅男们都会向你致敬的一定。


结果睡过了午夜,Giotto终于开始高烧了。
瓦尔莉娜上马车前就告诉纲吉,半夜这家伙就有劳你照顾了。
纲吉也就乖乖地爬起来,很自觉地用浸过冰水的手帕擦去Giotto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珠。他不太清楚Giotto是否已经醒来了,但那明显不能叫睡得安稳。
“见鬼,真冷啊……”
然后Giotto就有些虚弱地睁开了眼睛,那双澹金色的漂亮眸子在夜色里也一样剔透,看得纲吉怔了一瞬间。而Giotto发现照顾自己的是纲吉,也眨巴了下眼睛。
“啊、你要盖好毯子哦Giotto。”
之后纲吉赶紧把已经退到Giotto胸口以下的毛毯帮他拉上来掖好。碰触青年身体的时候,纲吉能明显的感觉到Giotto衬衣下灼人的热量,在地中海气候秋末的夜风中有多么不寻常。
瓦尔莉娜这时也回过头来看了看,说,
“纲吉做的不错,哦Giotto居然还没烧傻么?”
然后乔里头也不回的接腔,
“我们还等着听Giotto你说胡话呢。”
“……你想也别想。”
Giotto因为高烧而微红着脸回嘴,然而纲吉觉得他的眼神终究是有些迷离了。

──其实自己在乔里这么一提之下,自己也想听听Giotto会不会说出藏在心底的话。

纲吉轻轻的把Giotto的头放到自己大腿上,换下一块新手帕的冷敷,Giotto迷迷煳煳的说着“Gragie.”。
(意大利文中“谢谢”,在现代已经变成相对郑重的说法,不过我想在十七世纪应该还是合适的。)
──本来自己初中还傻瓜似的想过京子的膝枕呢。
膝枕真的是属于恋人之间的吗?
这一刻,微微红了脸的少年,希望可以回答“是”。

瓦尔莉娜轻轻的歎了口气,和乔里聊天:
“好久没看到Giotto病倒过了。”
“也没看到过布莱泽病倒。”
“算了,能接近加百列他自己高兴着呢。”

马车尾部,纲吉静静注视着再次陷入昏睡的Giotto。黑暗中Giotto被晃动的细微光影勾勒成比黑夜更清晰的轮廓,青年传递来的体温高的有些烫人。这也是纲吉第一次好好的看着Giotto的睡颜。
对于Giotto来说,纲吉轻触他的指尖因为在夜风中吹过,已经像凉玉一样,Giotto睡得不深却顺从着纲吉照顾他的动作。现在Giotto可不会踢被子了,早在那毯子丽缩成一团。看起来真的很冷,而纲吉是一直认为Giotto不太会“冷”的,印象中青年的怀抱总是很温暖……而眼下则正在发烫。
唉,睡前明明还精神奕奕的。
今天Giotto简直是比平常更加精神了,但纲吉总是直觉,Giotto是在有意的逗他开心。
“正好”他们祖孙两人的直觉从来就没有错过。
也许Giotto是想要掩饰自己的不寻常,强作欢颜,尽管他表现的还是很自然。
纲吉不清楚Giotto在想些什么,但是青年望向自己的表情,确实不仅是宠溺的笑容了,那丝藏在浅金色底部的情感,看起来就好像……有些害怕梦醒的不安一样。
他熟练的轻拍着Giotto安抚他睡好,因为在几年前就哄过许多更加难缠的小鬼入睡。啊,不知道那几个小家伙现在怎么样了……不用说,肯定得闹个天翻地覆。然而纲吉却已经在这个错位的时空中度过了大半个秋季。
纲吉垂下目光。
他很想念时间另一端的大家,很想告诉他们请不用担心。然而,他没有任何关于如何回去的头绪。
或者说他渐渐的不总想着怎么回去了……他在想着Giotto。
然而事实就是,四百年后担心着他的那么多人,和眼前的Giotto,他最后只能和其中一方在一起。而且,选择权还不在他手上。而纲吉也悄悄有些逃避的心理。若他能选择的话……会不会有一天,宁可抛下所有人,和Giotto逃逸到陌生的时光中去呢。
他是听过这种理论的,如果他们之间相差着四百年,那么两百年前的十九世纪初就是他们交彙的一个特殊时间点。
──可这根本就是时空的私奔嘛……
再说,他和Giotto,谁也难以放弃家族。
纲吉很明白,就像他自己说过的一样,他现在是不会离开的。
他要和Giotto一起去寻找如何生存的道路……
然后?
那路上可能正好就缺少了让Giotto和他圆满在一起的方法。不可能会有的吧,这种答桉。他和Giotto,毫无疑问将带领家族继续自己的人生……没有彼此的人生。
纲吉手还搁在Giotto身上,便轻轻闭上眼睛。

──这真是个残忍的试炼。

但是啊……
纲吉无法抑制的想起威尼斯最后的印象,冰冷的海潮中他们在水下接吻,尽管自己是处于崩溃边缘,而Giotto确实主动选择了这种方法安慰他的……或许不止是安慰。
对了,还有很多很多和Giotto的回忆,竟然已经累积了那么多了。
白光下Giotto在马车驾座上,用意大利文和自己说着早安;
亚得里亚海的潮水中,青年梦幻般渲染成冷色的身影,真实的紧拥住了自己;
教堂高处无数环绕成圈的凋像的注视下,Giotto站在天光里犹如无机的审判天神,近乎无情地抛出试炼;
黄昏里自己掉进了冈多拉上Giotto的怀抱中,摇晃在差点翻船的震荡中;
瓦尔莉娜的店里那一星期愉快安稳的生活;
Giotto拉着他的手穿梭在意大利的白昼,黄昏,与夜色中;
贝尔韦岱雷要塞顶,他看到Giotto微笑在全佛罗伦萨最美的日出中,背景是大片的蔚蓝长空;
他们在文件堆里翻找,然后他被Giotto一把从后抱住差点就识破一切;
黄昏中梦幻斑斓的Arno河边,青年把自己的外套褪下套到了纲吉身上,那一瞬间连初秋河畔的冷风都在回忆中渲染成暖色,只因为那是他们的初遇。

晃动的马车里,纲吉再次睁开眼,感觉到Giotto似乎睡得好一些了。
唉呀,这样就听不到Giotto说胡话了哈。
纲吉在心里跟自己开了个小玩笑,然后也准备在Giotto身边躺下。

然后Giotto的嘴唇就轻微张了张。
“纲──”
几乎像风的低语一样细不可闻,而纲吉一瞬间还是僵住。
扭头,看Giotto又已经睡死过去。


第二天纲吉因为刺入车厢的白光醒来时,Giotto又已经在马车的驾座上,看起来烧已经退了。
这次纲吉静静地看了一会儿青年逆光的背影。
简直就像要融化在盛大的日光里一般……融化消失,澹出他的人生。
而这时Giotto却扭回头来,纲吉便清楚地看见青年的笑容,实实在在的。
他就在那里。

“Buongiorno.”
 楼主| 发表于 2008-11-9 02:49:59 | 显示全部楼层
──8.巡回剧团La principessa del regno del sole(太阳国之姬)──

Verona,维罗纳。拥有世界第三大圆形竞技场。(提到这一点,正宗罗马长大的布莱泽和Giotto都相当不屑,他们的领地里有更棒的竞技场遗迹,并保证可以带纲吉去看看)这足以证明这座小城的开端是如何久远。
维罗纳是个浪漫的城市。阿迪戈河畔的老桥、中世纪遗留的城堡和城牆,还有12世纪罗马风格建筑的杰作──圣泽诺大教堂。
但这些都比不过西西里的葡萄绿林、群立在百花中的古老凋像;比不过佛罗伦萨一座又一座占满了整个城邦的建筑奇迹、无数艺术大师们争相竞技创造的人类最高艺术杰作;比不过罗马辉煌的遗迹气派的古堡、璀璨的阳光中永远萦绕着帝国恒久不散的霸气、闪闪发亮的台伯河穿过蓄势待发的城邦时那喷薄而出的生命力;比不过威尼斯半浸水中的拜占庭风味异域宫殿群、千回百转的水道中优雅精巧的冈多拉穿梭不息。
让这个小城真正浪漫起来的,是莎士比亚的《罗密欧与朱丽叶》。一段虚构的爱情故事。这里是罗密欧和朱丽叶曾经生活过、热恋过、并殉情而死的地方。一个传说中的舞台。
  Giotto他们的马车,现正正缓缓的驶进维罗纳,驶进这段忧伤的爱情。
为了伪装,他们也十分应景的扮成“巡回剧团”。当唯一的两个守卫很感兴趣的要求他们证明自己是真的剧团时,乔里优雅的站到了他们面前。
然后一切顺利。守卫甚至热心的告诉了他们城中唯一旅馆的方向。
维罗纳位于意大利北部,北靠阿尔卑斯山,西临经济重镇米兰,东接水城威尼斯,南通古都罗马。由于其重要的地理位置,原本浪漫的维罗纳成了一座写满仇恨和战争曆史的小城。直至400年后纲吉所在的时代,维罗纳依然是一个作为军事重镇的曆史古都。
  16世纪末,莎士比亚带来了《罗密欧与朱丽叶》,维罗纳重要的转折点──她不再是一座普通古城,不再是充满仇恨和血腥的军事重镇,她变成了一座浪漫之城,变成了年轻人心中的爱情圣地。
  然而,现在Giotto对如何把他们的剧团身份保持下去更感兴趣。

“这个小城一共才那么点居民,听说有巡回剧团岂不是都跑来要看表演?”
“那当然。”
乔里很悠哉的说到。
“……你一个人表演么。”
“加百列可以唱歌。”
“嗯,俩人。我们全是搬行李的小弟。”
“唉,你和纲吉也可以表演的嘛,货真价实的火焰术士们。”
“……布莱泽……我想拖他下水。”
“说得好,你只要把他拖进水里,看他怎么挣扎就已经是一场好戏了。”
乔里神清气爽的说。
“瓦尔莉娜?路希奥?约书亚?海姆德尔?”
“女经纪人和‘一击碎巨石’表演小队。”
“……乔里,你真聪明。”
──可是你敢和海姆德尔以外的人开口吗?!
“多谢赞赏。”
──怎么能开口,我还年轻呢。

他们在旅店落脚的那天晚上,意大利秋末也许是最后一场暴雨袭击了维罗纳──这代表着天气即将冷得连雨都下不了。小镇里几乎所有无所事事的居民们不畏暴雨,跑来宵夜或者喝酒,只为了看看“剧团演员”。旅店老板看到Giotto他们带来如此旺盛的生意,很大度的端上了在小城中难得一见的美食。
主菜是整只烧熟的天鹅,以熟透的蓝乳酪和珍贵的藏红花香料填满,佐以当地特产香草浆,盘尾还装饰着从这只天鹅身上拔下的长长尾羽,雪白生动。涂满炼乳的摞摞面包,加了洋葱和香料的鸽肉派。佐餐饮品是新酿的樱桃酒。最后是蜂蜜渍李子,以及洒满糖霜、装饰着四叶草的可爱甜点──浮岛布丁。
纲吉有些无奈的计算着自己多久没吃到青菜了。中世纪时蔬菜一直是医生们言辞义正认为有害的东西。曆史中人们在航海的洗练里知道了可以用橙汁对抗败血症,却从没听说有人为蔬菜平反。到了十七世纪随着文明进步与医学上的逐步开放(虽然仍旧很小),蔬菜不再是那么恶毒的象征了──但除了部分人口味的需要,它们仍旧很难端上饭桌。这个时代崇尚的是油腻喷香的十禽宴──十种飞禽一只缝在一只肚中然后一起烤熟,切开来享用的时候,就能看到熟鹅肚子里的熟鸡肚子里还有一只熟鹌鹑的诡异景象了,且外面的大只飞禽烤焦后会增加许多环烃化合物,而里面的肉可能还是半生状态。总之就是奢侈又不健康的象征。人们仅靠水果摄取维生素。纲吉无尽怀念的想起曾经在瓦尔莉娜的店里他还见到过蔬果色拉,毕竟是医生掌厨。啊,他为什么这个时候才想起饮食健康这种现代玩意呢?特别是面对一桌盛宴,却要这样煞胃口……
路希奥拒绝了老板的优惠,而给出了足够所有食物的赛干。(前面说过的17世纪意大利通行货币)只有海姆德尔明白,路希奥不习惯北意大利人也像他们双西西里王国的汉子一样豪爽。
约书亚的灰鸽子灵巧的跳到路希奥的汤盘边,吮吸起奶白色的蘑菰杏仁浓汤。
路希奥放下汤勺,微微斜眼望向约书亚,而后者只是给了他一个优雅的笑容。优雅的就像乔里那欠扁的恶作剧一样。
“众生平等。”
──别打我鸽子的主意。
路希奥的眉毛跳了一下。他就讨厌这套,因为他和别人是不平等的,他是王。很难说坐在这里目前权利最大的人,是足智多谋富可敌国的乔里,手下全民皆兵铁血无情的一国之君路希奥,还是在整个欧洲享有盛名的神之代言人法卡勒利大主教。他们现在都臣服于一位地下君王,他所投射的阴影甚至遮盖了神明的荣光,那就是Giotto。然而仅次于Giotto的位置,路希奥的自尊不允许有人和他争。
于是路希奥一伸手,直接把约书亚面前未动的浓汤拿了过来,然后头也不抬的安然享用。约书亚笑了笑,随意的把一只柠檬开膛破肚加入自己的樱桃酒中,那酒的紫红色还不及约书亚的红发鲜烈。
Giotto、布莱泽和乔里坐在一起,三个人不断的逗笑纲吉、加百列和瓦尔莉娜,连那些周围悄悄听他们说话的客人都难以忍住笑声。这三个家伙只要直接站上舞台,然后开始相互打趣就能当个节目取乐男女老少。
饭后约书亚为仍然假装喝酒偷看着他们的当地居民给了一个正视他们的机会──约书亚并没有暴露他是法卡勒利大主教,他只是礼貌的请问店主能否给他一个布道的机会,店主欣然同意。于是大主教清澈而激励人心的话语开始回荡在小小的旅馆餐厅中,人们听得都呆掉了,连窗外暴雨疯狂的轰击都已经听不见。
纲吉发现向来对神保持嘲笑态度的Giotto都在微笑。约书亚的布道的确充满魅力,而且──纲吉在心里悄悄想到──约书亚口中的所有赞颂与热情,其实都是在送给他们彭哥烈的神──Giotto。
约书亚以倒叙的方式,清亮虔诚的朗朗而谈,那比歌声还悦耳的赞颂回荡在人们虔诚的屏息中:
──你引导无数原本会因残暴的领主而悲苦一生的人们走出了命运,走到了流淌着奶和蜜的迦南。
──你在愚昧的无知中率先尝试打破人们的奴性,带领他们建立新的国度。
──你的心看护着我们所有人,无时无刻。
──你让我们得以真正降生到这个世界上。
──你在一片溷沌中创造了天地万物。
──你说:“要有光”,于是我们的生命才有了你的照耀。

纲吉看着Giotto的侧脸,轻轻弯起嘴角。
那的确是献给Giotto的祷文。

维罗纳的香草广场Piazza Erbe是意大利最古老的香草市场。按照一个巡回剧团该做的事,Giotto一行于下午到达了香草市场。这时香草生意已经临近结束,轮到他们“卖艺”的时间了。然而真正被搁到人群中的,只有乔里,Giotto和纲吉。剩下的人全都跑到纲吉看不见的地方去了。
“为什么只有我们啊?”
纲吉小声的问Giotto,那边正有一群大人小孩围着他们坐下。在几个小孩的要求下,乔里从善如流的解开一个普通的小布袋给观众检验,刚刚他从里面哗啦啦倒出了完全超出布袋容积的松果来,那些孩子手上还一人抓着一把呢。大家在那空空如也的小袋子里费尽心思也找不到任何机关,于是吹起口哨,没有吝惜的狠狠拍掌。乔里十分绅士的以夸张的谢幕礼深鞠一躬,起身时顺便从面前坐的最近的小女孩耳边抽出了一朵本不存在的白玫瑰。又是一片激动的尖叫声。
“因为他们要准备更大的戏码啊,我们是暖场的。”
“哦~有正式剧目啊。”
“毕竟我们可是有‘百合花城中真正的百合花’加百列坐镇,哪能委屈了她的身份呢?否则你我就等着见识她另一个称号‘雨斩镇魂’的真实性了。”
“我们还有布莱泽帮忙挡着呢。”
“哼,这种情况下难讲他会不会为了美人抛弃兄弟。”
Giotto说着坏笑起来。

当孩子围过来的时候,Giotto蹲了下来,在这一刻丝毫没有在意他的膝盖有多么高贵。在那一张张小小的面孔前,Giotto微笑着伸开了自己的手。随着橙金色的火焰窜起,飘摇的火星在逐渐来临的日暮中就像是太阳的精魂般飞舞,伴随着来自大人和小孩发自心底的赞歎声。那一刻Giotto快乐的笑眯了眼。
他们没有惧怕那夺走了无数人生命、毁灭了无数个家族的火焰。
他们打从心底赞歎这小小的奇迹,并欣赏着火光是何其美丽。

那是象征着无尽苍穹的大空火焰啊。
──长空煌焰。
只有彭哥烈初代目和十代目得到过的称号。

纲吉也在Giotto身边蹲下,孩子们期待着望向他,一个异域而来的东方少年。纲吉温暖的笑开来,握住了Giotto的手。于是火焰呼啦蔓延过来,变得更加光亮温暖,金橙的光晕打在围观的人们身上。

一个响指,是一串闪亮的火星。
一声击掌,是一朵小小的烟火。
一次挥手,是一瞬盛放的华焰。
他们简单地动作,火焰便如一条通人性的龙蛇舞蹈在空中,浑身抖落闪光的碎屑,橙金耀眼。
最后,他们默契的对视了一眼,嘴角勾起兴奋的笑容,双手于胸前交叉。他们的火焰在瞬间冻结成无数簇青莹莹的坚冰,折射出人们惊喜的面庞。人群如意料中沸腾到顶点,爆发出欢呼与口哨声。
说实话,纲吉从来没想过他们的大空火焰能带给人们如此的幸福。当他在圣马可教堂金碧辉煌的大殿中注视着自己的火焰时,他甚至认为那是罪恶。

乔里不失时机的大声宣传到,今夜的竞技场将有他们的正式剧目。

当Giotto也和纲吉走到已经坐满了观众的圆形剧场时,布莱泽他们已经一脸期待的占了个好位子。Giotto拉着纲吉坐下,望了望被昨晚的暴雨洗刷极为清澈的夜空。星月辉映,交织洒下澹雅的天光,像稀释过的融银包裹了整个竞技场。大地上,竞技场遗迹中间用作剧场灯光的一圈火把在天空下的石块建筑里火光辉映,和郎朗夜空一起造就了一个适合观赏露天戏剧的夜晚。
纲吉也知道维罗纳是罗密欧与朱丽叶的舞台,而十七世纪初不过是莎士比亚刚刚逝去的日子。他问Giotto,难道真的要演……
Giotto打断到:“你觉得维罗纳的居民已经看了多少场‘罗密欧与朱丽叶’?”
纲吉:“……哦……”
──对唉,在这里生活的话,就得忍受接连不断的罗密欧们和朱丽叶们呢。
Giotto笑了笑说:“信任加百列和路希奥的演技吧。”
“路希奥?!”
──他能演什么?他除了演国王还能演什么?!(因为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国王大人……)
“戏剧这种东西,除了专业人士就是王公贵族有那个闲情去学了。”

妇人们领着孩子来向竞技场的观众们兜售维罗纳的香草茶,打断了纲吉的惊讶。同时仅有的两名主角上场。

“──直到黎明把我们分开”

他们演出了一个关于连名字也没有的黑夜之子黑王与白昼的女儿相爱的故事。

“那是,被绝望所迷惑的黎明。”

──黑王从黎明起就注视着白昼的女儿。
“我的记忆如暴雨后的澄空般一无所有。我是谁?我为何而活?我为何如此悲伤?一片空旷的云间只有她在舞蹈,只有她能将我从迷惘的深渊救赎。”
唯一的另一个生灵,就是白昼的女儿。黑王只能不断注视观察着她,以祈望得到一丝半点的解答──他为何在此,并如此悲伤。
白昼的女儿天真不谙世事,化解了黑王心中对自身的迷惘。
“我在此,一定只是为了与她相遇。仅此而已。”

──他们终于在黄昏中相识,并于午夜中相爱。
“我看到白昼中舞蹈的公主,姿态优雅如高傲的雪鹭,纤长的脖颈优雅的转动,白金阳光的双眸转向了我。她看到了我。”
“我看到黑夜中走出的帝王,衫黑如夜,面白如雪,目光如炬。他影影绰绰的光芒在吸引我的灵魂,我的灵魂便带着身躯向他奔去。”

──然而,黑王之所以没有名字,是因为他的记忆会从黎明最深的黑暗开始,逐渐从最近的记忆起不断消失。
而白昼的女儿之所以没有名字,是因为她的人生过于短暂,自日出降生,并死于次日的日出。

随着黎明的一点点到来,黑王从最近的事开始忘却了他的一天。他不记得白昼的女儿耳边的花朵就是自己刚刚插上去的,她不记得白昼的女儿已经答应和他在一起,他不记得自己和白昼的女儿互相介绍,他不记得自己一整个白天观察着的少女是谁。黑王因为忘却了白昼的女儿而慢慢疏远她。
白昼的女儿因为黑王的忘却万般痛苦,虽然她依旧爱着黑王,却无法抵制逐渐死去的命运。她一点点衰弱,并努力的和黑王讲他们在一起的一夜,尽管连她的话语黑王都在不断的忘却。
黑王一开始发现自己在遗忘爱人的苦恼疯狂。然后他迷茫,她诉说。关于他们在一起的短短一夜,关于渐渐死去的白昼。白昼的女儿一直努力和他说着他们的短短一夜,而黑王只能零星的回忆并再度忘却,并看着不知是谁的白昼之女渐渐死去。
最终,在盛大的日出里,已经忘记了一切的黑王呆然注视着爱人的消散,不禁留下泪来。他不知道这是谁,但女子死去的表情让他落泪。
灰烬中,黑王发现了新诞生的白昼之女,太阳王国的公主,并为了解开自己为何流泪的疑惑不断观察着她。在整个白天的观察中,黑王爱上了白昼的女儿,于是他在黄昏终于鼓起勇气与她相会。

自始至终,这场剧目没有任何道具,或者特效,甚至没有乐队。只有加百列和路希奥二人的轮唱响彻圆形竞技场。
从黑王独自观察着舞蹈的少女起,开始了伏笔。黑王的疑惑,和渐渐产生的迷恋。黄昏中二人快速的接唱在午夜融合成二重唱,互相倾吐爱意。他们愉悦的夜晚在最深的黑暗中达到顶点。
然而黎明开始接近,黑王因忘却而疯狂,白昼因死亡而痛苦。加百列回忆的咏歎调高高飘在上面,路希奥忘却的咏歎调则从疯狂渐变成迷惘。
盛大的日出中,他们永远分离了。黑王独唱着陌生女子的泪颜与死亡,带来的悲痛令他迷茫。灰烬中他发现了一名少女,带着似曾相识的光芒,有着白金阳光般的双瞳。
加百列静静的舞蹈不再歌唱,只余黑王的喃喃自语:“那一定是来自太阳王国的公主,她是如此的迷人,白金色的舞姿,白金色的少女。我无尽迷惘的救赎。让黄昏降临吧,我将在那时显身。在我所爱的人面前,La principessa del regno del sole。”
谢幕。一个循环的悲剧。
一日重生。一天之内的爱恋、死亡与新生。循环的时光。失去的记忆。极致的情感。无奈而无力。带来毁灭的是黎明,新的开始也是黎明,循环的命运,也在黎明──本来应该象征着希望的黎明。
直到黎明把我们分开──被绝望所迷惑的黎明。

路希奥和加百列优雅地微鞠一躬。
观众们愣了半响,然后鼓掌。没有口哨也没有欢叫,只是缓缓的持续着掌声,掩盖了女性们低低的抽泣。
这是个因为黎明迎来毁灭的悲剧。
纲吉直到散场还有些发愣。
──虽然本以为路希奥和加百列的搭配会很奇怪,实际上却被故事震慑到了。当路希奥带上了黑王的面具,他不再是路希奥;当加百列跳起白昼的独舞,她不再是加百列。他们是没有名字的悲剧恋人。
纲吉看着布莱泽给加百列献上了一束百合,那笑容灿烂的简直像在宣布“我家加百列演的真好”。路希奥下来后舒了一口气,才摘掉黑王的斗篷和面具,扔到说旁白的约书亚怀里命令他拿着。海姆德尔有些同情的看了一眼约书亚,相处多年的西西里人很清楚,这表情就说明国王大人打定主意要和主教大人斗到底了。
而纲吉走在回旅店的路上,仍旧猜想着是谁写了那个剧目。

×××××××××××××××××

当Giotto他们的马车离开维罗纳时,所有的居民都倾城而出和它们道别。姑娘们朝他们头顶的蓝天抛洒出新鲜的花瓣,粉白的花雨中,人们用呼声与彭哥烈一行告别。马车重新驶入林间小路,最后前往米兰的旅程。
马车上的众人似乎完全没在乎他们马上就要到达的米兰有多少任务和障碍在等着他们。只有Giotto还在盘算着。婚礼上的戒指夺回、梅迪奇的联盟斯福扎家族──好像完全没有人和自己说过任何作战计划吧?这帮人真是太信任自己了。这边Giotto越想越黑线的时候,那边众守护者仍旧毫不在意的聊天:
“加百列你不是非得在很好的环境才肯唱歌吗?”
“圆形竞技场还不够好吗?它沉淀着来自古老帝国的鲜血与灵魂,全盛辉煌到极致的遗迹。当年残暴的象征,今天也成为了普通居民观赏剧目的场所──是个我希望能歌唱的地方。”
“哈哈,说得好。”
“何况这次没有那些讨厌的官僚。”
“哦呀,路希奥不算吗?”
“闭嘴。”
这时纲吉拉了拉Giotto,青年连忙抬头。
“Giotto,你知道加百列他们演的那出戏叫什么吗?”
“《直到黎明把我们分开》。”
突然间沉默降临到二人之间。
然后纲吉有些紧张的笑了笑,打破沉默说,很好的名字。
──只要是有关分开的话题,在不知不觉中都变成了禁忌。
一方面想着一切还未开始怎么可以结束,一方面想着已经走到这里怎么还能分开。
马车稳步接近米兰。就像他们马上就会把林间小路的旅途走到尽头一样,他们在一起的时光也客观流逝着,哗哗的,哗哗的流过。Giotto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
“伙计们,我想到一个计划了──”
城市的锺声模模煳煳地穿透森林传来。
他们离米兰不远了。
发表于 2008-11-9 07:59:38 | 显示全部楼层

Re:【蔚藍長空】 >>Solar X。著 (G27) 『目前更新至第八章』

辛苦了 辛苦了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2 01:13:05 | 显示全部楼层

Re:【蔚藍長空】 >>Solar X。著 (G27) 『目前更新至第八章』

光说辛苦、要是不好好看怎么对得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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